“慕哥哥,慕哥哥,等等我!”谢瑶一身粉衣银带,如出水芙蓉般娇艳欲滴。身后跟着背着行囊的摘星、摘月两姐妹。
一行主仆共四人,堪称微服私访。谢瑶只觉莫名其妙,父皇突然就要她和谢慕一起去道门,明明两天前还把她抓回宫。
谢慕青衫飘飘,头上也系着青色的发带,大步走在最前面,他背对谢瑶摆了摆手,道:“怀玉,快跟上。马上就到传送阵了。”
谢瑶负气地跺了跺脚,心想你是大长腿,我是小短腿,怎么也不知道慢一点。
真武大陆的面积很大,总共也就分为五个区域,为了方便交通,阵法师会在固定的地方设立传送阵,南夏国境内就有不少。
所谓传送阵,就是用灵石筑成台,加以阵法铭文,可终日运作,但传送地点受限,一般只可两地相连。
“哇,这就是传送阵啊,好神奇。”谢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谢慕笑了笑,道:“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不过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走吧,这个是传送到荆州的。荆州离道门不远,到了那儿我们再赶路。”
走进传送阵,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白光消失后,谢瑶眼前的景色就截然不同了,是千里外的荆州竹林。
“慕哥哥,这就是荆州吗?”谢瑶本以为会传送到荆州城门外。
谢慕摸了摸下巴,道:“看来阵法出了点儿偏差,我们现在应该离荆州不远。一定是守阵的官差忘了换灵石,这不就出现漏洞了。”
谢瑶感受着风中清新的竹香,高处低处鸟儿的鸣叫,道:“传送到这儿也不差。”
四人就沿着山路走,没想到绕来绕去,连这片竹林都绕不出。
“摘星,你到上面看看路。”谢慕道。
“是。”摘星与妹妹摘月虽长相别无两样,但性子大不相同,总是笑吟吟的。她足尖一点,踏着竹叶,飞身升空,立在高处眺望。很快就发现了目标:“公子,东面有个村庄。”
跟着摘星果然走出了竹林,没有了密密麻麻的竹子遮挡,视野豁然开朗,眼前只剩一个略显荒凉破败的村庄。
“天色渐晚,我们今日是走不出这座山了,不如就借宿在这儿吧。”谢瑶看着粉红的天提议道。
“也好。”谢慕赞同道。
“你们是谁啊?”一个扎着两个小啾啾的女娃娃跑过来,不解地问。
“姐姐是路过这里的人,你是住在这个村子里的吗?”谢瑶蹲下来,捏了捏女娃娃胖乎乎的小脸。
不等女娃娃回答,一个中年妇女冲过来一把抱过她,满脸警惕,上下打量了一番四人,道:“外面来的,我劝你们别在这里多待。”说罢,头也不回地走进村子消失不见。
“真奇怪,我看上去像是坏人吗?”谢瑶耸了耸肩。
谢慕则是饶有趣味地道:“有秘密的山中孤村,真是叫人不得不进去探索啊。”
村子里空荡荡的,道上看不见人,如果不是刚才出现的母女俩,谢瑶都要怀疑这里有没有人住。
摘月找了户人家,叩了叩门,开门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家。还不等摘月开口说话,老人家就犹如见鬼般惊恐地关上门。
吃了闭门羹,众人也不气馁,可连换了好几家,不是不开门,就是没好气地拒绝。
“难道我们今天就要露宿荒野了吗?”谢瑶毕竟还是锦衣玉食惯了,晚风吹得她有些寒颤。谢慕脱下外衫,给谢瑶披上。
“那个……不嫌弃的话,请进来吧。”终于有人开门了,是个相貌平平的年轻女子,穿着粗布麻衣,从门口探头,怯生生地问。
谢瑶顿时喜上眉梢,连声道谢:“怎么会嫌弃呢?您能收留我们,不让我们喂野狼,已是万分感谢。”
“你们别怪大家,这几天村里发生了好几桩怪事,大家都很害怕,也不愿意让陌生人再发生个好歹。”自称芳莲的女主人道。
谢慕随口追问道:“什么怪事?”芳莲又闭口不言。
芳莲家的院子很空旷,除了门口停着的一辆拉柴车,就只有一颗光秃秃的树。
“芳莲姐,你一个人住吗?怎么不见别人?”谢瑶环顾四周道。
“不是,还有我相公。他今天干了一天的活,很累,早早就睡下了,所以才没出来。”芳莲答到,“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热一下饭菜,就是些野菜白粥,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摘星抬手拦住芳莲,道:“不必麻烦,我们带了干粮,对付一口就好了。”
芳莲点点头,道:“那好,我就先回屋了,你们有事就叫我一声。我们家里不大,只能委屈你们挤一间房了。”
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被谢瑶抢先一步占据,虽然也是谢慕有意相让的结果。今夜谢瑶睡床上,谢慕睡地上,摘星、摘月轮流守夜。不合体统也别无他法了。
芳莲推开房门,屋内昏黄的烛光跳动着,大红色的床幔拢起,床上静静坐着一个男人,正是她的丈夫刘秀才。刘秀才脸色苍白如纸,看上去不似活人,在烛光下更加瘆人。
刘秀才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气弱蚊蝇地道:“你怎么让他们进来了?这要是传出去,大家又怎么说我?”
芳莲低下头,小声道:“我看他们打扮得都像是富家出身的,来我们这穷乡僻壤能有什么企图。夜里总归是不安全的,更何况有三个姑娘家呢。”
刘秀才冷哼一声,不屑地道:“妇人之仁!”说完就侧躺进被窝,不再吭声。
芳莲也不回嘴,小心翼翼地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木梳,铜镜里照出一张脸,却不是芳莲。芳莲僵硬地梳起头发,镜中的人脸笑着,笑着……
烛光一闪一闪地打在她脸上,明一块,暗一块。风吹动窗户,发出嘎吱的响声,盖过了刘秀才渐渐均匀的呼吸声。
镜中人脸十分模糊,看不出美丽还是丑陋。芳莲像是没看到一样,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掀开被子,躺在刘秀才旁边。
大红色是喜庆的,在这夜里却有些诡异,芳莲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她因把持家务而粗糙的指腹摸了摸刘秀才的脸,道:“好梦,我的新郎。”
客房里谢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悄悄转头,瞥了眼地下,没发现谢慕,这才大胆地起身直视窗边:“慕哥哥,看什么呢?”
谢慕借着月光,看向空旷的小院,不知品种的老树仿佛在这夜色中复活了一般。他关上窗户,道:“我闻到了梨花香。”
“梨花?梨花要春天才能开啊。你肯定是太期盼春天了吧。”谢瑶嗅了嗅,空气中满是木头潮湿腐烂的味道。
“或许吧……好啦,小怀玉,睡吧。明天赶路你可不许跟不上我哦。摘星,摘月,你们若是困,也歇息吧。”谢慕道。
摘星笑了笑,给谢慕铺好被褥,摘月则略显拘谨,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门。看来两人都没打算要睡觉,对于影卫来讲,一天两天不合眼也没什么关系。
【作者题外话】:赠君梨花,永不分离。纯情而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