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认得我么?”
午夜,睡梦中的常威神经性的抖动了一下,这是他自从成为特工以后,长期承受巨大压力所导致的后遗症,一般会在熟睡中出现,带给人一种坠入深渊的感觉。
可这一次,他却惊醒了,因为在朦胧之间,那微微睁开的眼眸缝隙中,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
没错,是几个人,不是一个。
哈尔滨郊区的筒子楼内,炉子上压的煤面子已经燃尽,炉火大旺,上面的水不断冒出蒸腾热气,这高温水蒸气可以给房间内带来暖意和湿度,让睡眠更加舒服。只是,这回常威却睡不着了。
猛然间打床上坐起,身上的西装还未脱掉,尽管褶皱,却依然是起身就可以离开的样子。
“你们是谁!”
黑暗中,常威问了一句,他已经看清了眼前的人,对方同样穿着西服,带着皮质黑受到,手里那把枪很平稳的放在翘起二郎腿的膝盖上,另外一只手上夹着烟,就是这把枪,让常威不敢反击,更不敢乱动。ωωw.cascoo21格格党
“你不认得我了?”
常威闻言抬头看去,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杨庆昀!
自己在黄埔时的师弟,只是自己离开黄埔太早,根本不知道此人后来去向,他为什么找到这儿来了?
“杨庆昀?”
杨庆昀点了点头:“师兄,看起来你的记忆还没模糊。”
常威在杨庆昀说话时往旁边看了一眼,身侧,一个年轻人站在那后背笔直,他的姿势,可以迅速扑上来将自己放倒;再往右,还有个持枪在手的中年,这些人的枪上都上了消、音、器,这分明是来执行任务的。
“你在这儿干什么!”
常威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害怕,而是苦苦相劝:“杨庆昀,你必须马上哈尔滨,马上!”
杨庆昀没有轻信他说出的话,而是问道:“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
“你必须要听我的!”
“这哈尔滨就是个挖好了坑的陷阱,来多少人都得埋在这儿!”
杨庆昀回
。头看了一眼,徐茂接着问道:“你说来听听,哈尔滨怎么是个陷阱了。”
“哈尔滨特高课的课长,是土肥原的干儿子,此人刚刚调来的时候,正是我们初建哈尔滨站,那时,我们都以为特高课来的是个废物!”
“他既不在哈尔滨布控,也不会专门针对某个组织,却喜欢整天在各大报纸上宣扬要‘多少天多少天消灭城内所有间谍’。”
“一开始,我们觉着这个日本人也不过如此,开始放开了手脚,刺杀、暗杀搞的有声有色,还被上级嘉奖,但是,两个月前,一切都开始变了!”
常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在出任务的时候发生了意外,那是个简单任务,不过是暗中调查城外军营中的日军有没有变动,只需要走日本人不会关注的路线,在高山上隐藏自己,用照相机拍下陆军军营里的动态即可。”
“这种任务一般被抓到也没什么,就说自己迷路了,只要不被翻出胶卷,日本人不会拿我们怎样。”
“可是!”
“就在我回来的那一刻,突然一队日本人冲出,这群人根本不想抓捕我,他们直接开了枪。”
常威撕开了胸口衬衣,露出胸膛创口说道:“我中弹落水才逃过一劫。”
徐茂走了过去,将纱布撕下,在这个过程中,常威一直忍着,创口还冒出了血迹。
徐茂向杨庆昀汇报道:“是枪伤,伤口上有轻微感染的痕迹,应该是落水后没有清理干净伤口,又找不到消炎药所导致的。”
常威继续道:“我被渔民给救了,养伤时就觉着不对,自己明明没有暴露行踪,为什么会突然杀出一队日本人?”ωωw.cascoo21格格党
“后来我才想明白,这个土肥原的干儿子太阴毒了,他不来主动抓我们,而是对一些重要设施布控,谁要靠近这些地方,就会被当成怀疑目标。”
“我,是第一个中招的!”
“想到这儿,我立即回到了哈尔滨,趁夜赶到站里,想要将消息传递过去的时刻,亲
。眼目睹了一场杀戮!”
常威一字一句道:“日本人带着枪,和你们一样墙上装了消、音、器冲进了我们的大本营,我从玻璃上看到无数枪击下的火药闪耀光,没过多久,日本人就带了六个人出来,然后封锁了那一片区域。”
“哈尔滨站,全完了,一个没剩,全完了!”
徐茂压低声音,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不将消息送回南京?”
“我怎么送啊?”
“我是行动队的,不是侦缉电讯科的,我知道和谁联系?我知道怎么把消息送出去!”
杨庆昀拦了一下徐茂:“那你为什么跟踪许锐锋?”
“他是红党啊!”
常威指着窗外:“警察局门口的通缉令上都写着呢,现而今是红党和咱们合作抗日的时期,我想通过他们联系上南京,是上边派人来,还是把我调回去,这件事总得有个说法吧?我不能一直就这么在外边飘着啊。”
杨庆昀用手掌揉搓了一下面颊,说道:“你愿意接受甄别么?”
“毕竟你刚才说的话,我们无法判定真假。”
常威都没打磕巴的说道:“愿意,我怎么受的伤,被谁救了,在哪养的伤,马上就能告诉你们。”
这番话,起码听到现在杨庆昀还没有察觉出任何作伪的地方,但,要是有心为之,这幅局面也不难营造出来,就凭借日本人在东北的势力,想做到这一点很简单。
“你听着,接下来,你要跟我们走,我们会把你暂时关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甄别后,确认你说过的事情都是真的,才会将你送回去,至于你的事情该如何处理,我们管不了,上边会有公论。”
常威伸出了双手。
徐茂问了一句:“干什么?”
常威回答道:“戴上点吧,这样你们和上头也好交代。”
这句话说出,起码从心理上杨庆昀相信了常威,此人和日本人有血海深仇,又与自己有同校之情,相互照应也实属正常,更何况,他根本没有半点被人发现后的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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