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提督大人冷哼一声。
他脸上笑容冷却下来,看陆白的眼神如万年冰窟。
他挥手制止众人说话。
他伸手取过一条完整的鱼,手指一弹,鱼骨从鱼肚处自己冒出来。
“陆总旗,你怕是不知道一个道理,有的人之所以是鱼肉,就因为他没有权利。权利是可以死人的,若无权利——”
“砰!”
提督大人一拍桌子,一条龟裂的缝隙从桌面上掠过,朝陆白划去。
“若无权利,你根本一点儿盐也弄不到!”他怒道,宛若一头嗜血的野兽。
在他说话间,缝隙所过之处,发出吧啦的声响。
缝隙路径之上的杯盘,仿若被有一条细之又细的刀悄悄划过,让杯盘一分为二。
至于这条缝隙——
这条桌子是红漆面的水曲柳桌子,敦厚,结实,崭新,然而这条裂缝却似百年之久的老木料才会出现的裂痕。
夺百年之功,意在向陆白昭示实力。
陆白手指轻点桌面,裂缝立止,进而化作蛛网一般密布到整张桌子。
霹雳啪啦!
陆白要暴力的很,裂缝所过之处,杯盘爆裂,溅起的汤汁酒水四溅,一时间弄了周围几人一身,甚至副百户的脸上还插了一枚碎瓷片。
这是陆白故意而为之。
“提督大人,你这话说的对,但也不全对。”陆白轻笑。
他饮一杯酒。
“去之前,我或许弄不到盐,但依我现在境界,依旧弄不到盐?笑话。”陆白言外之意,提督大人的举荐之功,只是让他早一点弄到盐而已。
在这点上,陆白觉得给他两成已经够意思了。
副百户拍桌子,“早一天也是早,若不是你离开了晏城,指不定你早得瘟疫死了。”
陆白轻笑,“你是猪啊,我早告诉你,我对剑仙虔诚的很,见庙就拜,我若在晏城,指不定早发现祛除瘟疫之法,还晏城太平了,怎么像你这种草包。”
“你——你——”
副百户终于明白了,以前陆白对他恭敬,那是看起来老实,真要耍起嘴皮子来,利索着呢。
不过,经过他这一搭茬,提督冷静下来。
“陆总旗,你当真只给我们两成?”他冷冷的问。
陆白点头,“就两成,多了没有。”
提督笑了,“克扣三成,好算计,不过,我就怕这三成你有名拿,没命要啊,陆总旗,你是不是回去和你婶娘商量商量,毕竟有些事儿,你婶娘恐怕不想人知道。”
陆白心里犯嘀咕,婶娘有什么事儿不想让人知道?
管他呢。
反正他要跟提督翻脸,婶娘知道。
“不用商量,我作主了,两成就两成,多一分没有!”陆白无所谓的一挥手。
提督一怔。
他想不到陆白这么决绝。
他让陆白慎重,“你可想好了,我若把这事儿说出去,那你几乎是与天下为敌。”
陆白想了想。
嗯!
与世人为敌,这个世人应当指坏人,就算不是坏人,至少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是坏人的机会大,那么有功德值的机会就大。
这要是他们自己上门给陆白送功德值——
嗯,这买卖做得。
于是,他点头,“好啊。”
邦!
提督这下彻底怒了。
他一拳捶在桌面上。
陆白同样依靠在桌子上,仰头痛饮一杯酒,酒葫芦里的酒哗啦啦流出来。
“好酒啊好酒!”他大声赞扬。
然而,他的周遭却在风云突变。
只听整座二层楼的木质地板在“吱吱呀呀”的响——密密麻麻的裂缝从陆白和提督脚下出发向对面袭去,在中间位子上相碰厮杀,不相伯仲。
厮杀的阵地渐渐成一条线。
无数线条从他们脚下向这条阵地线争先恐后的涌过去。
与此同时,他们头顶的屋顶上,同样出现许多密密麻麻的裂缝,向前汇聚,厮杀,汇集成一条线,同脚下的线几乎平行。
这些还是看得到的地方。
许许多多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无尽的念力在厮杀。
几只苍蝇叠在一起,无意中飞进阵地线,顷刻间化为齑粉。
桌子上同样出现一条线,这条线将本就密密麻麻许多缝的桌子一分为二。
陆白占据南。
提督占据北。
至于线上的杯具——
噼里啪啦!
全部化为齑粉。
一只只茶杯,一只只盘子,像一朵炸开的烟花,冒着白色粉末,甚是漂亮。
忽然,靠左侧处,桌面阵地线往陆白出推进三寸。
然而,在右面,副百户却惊讶的看见无数条线从陆白处蔓延过来,爬上了他身子——他身子出现一丝丝毛细血管一样的细丝。
“啊!”
副百户震惊,吓的大叫。
提督一挑眉,知道他上当了。
陆白把左侧阵地让出来,要的不是右侧的阵地线前移,而是要副百户的命。
提督冷哼一声。
他沉思凝神,无数的丝线卷向副百户,准备与陆白抗衡。
然而,为时已晚。
“咕嘟咕嘟。”
陆白仰头痛饮一口酒后,左手打一响指。
轰!
副百户炸裂了,血肉横飞,血雾不止。
整个人竟被念力撕了个粉碎。
副百户练一句遗言没有来得及交代。
这下把提督的义子们吓傻了,他们急忙退到提督身后,以为这里就很全。
事实上,他们太年轻了。
方才呈一条阵地线,是因为他们在相互试探。
现在才是真正交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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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白抬头,同提督四目相对,杀意尽显。
嗖!
嗖!
嗖!
陆白一道看不见,听不到的念力,在空气之中穿梭,将要袭向提督时,提督一道念力挡住。
挡住的念力并不会因此而消失。
相反,他们撞击之后,改变了方向。
噗!
陆白左侧的窗户被劈开半扇。
啊!
提督身后的义子中一道念力,直接削掉半个耳朵。
咄!
咄咄!
一道道念力打到二层楼的门窗,屋顶,廊柱上。
又一道道念力打在义子们的身上。
一位义子若不是子孙根自己切了,恐怕这时候也不保了。
他们终于知道,提督身后也不安全,忙从窗户外面跳出去。
嗖!
嗖嗖!
街上百姓见几个白面的锦衣人落在街上抬头看神乐酒楼。
不少人于是跟着一起张望。
咄咄咄!
百姓们惊讶的看见,神乐酒楼二层门窗上,在顷刻间千疮百孔,似乎在被看不见的刀乱砍。
这一刀刀落下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一直到——
轰隆!
神乐酒楼似有刀在空中横切一样,从中间塌陷,竟一分为二了。
烟尘四起。
“神乐坊要塌了!”
百姓们惊叫着,慌乱的逃远了才又抬头继续张望。
等烟尘落尽,他们惊讶的看见,神乐酒楼没有塌,在它的横断面里,在二层楼上,陆白在左,提督在右,他们隔空向望。
而塌陷的尺寸,正是他们原来面前桌子间的距离。
至于那张桌子,早已经化为齑粉。
不止桌子。
事实上在他们身边的所有东西,几乎都化为了齑粉,一片狼藉。
围观的百姓们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们看得明白,这是神仙在打架,把神乐楼一刀斩一分为二了。
至于胜负,他们看不出来。
提督坐在椅子上,面含微笑,一直盯着陆白。
陆白则仰头痛饮一杯酒。
这酒太他娘的好喝了。
“哼,我们走着瞧!”
安静许久后,提督站起身,拂袖而去,顺便撂下一句狠话。
陆白饮一口酒,对哭丧着脸却敢怒不敢言的神乐坊胖掌柜道:“找人把这楼好好修一修,把中间加固,就这么经营,以后挣的银子足够你今儿损失的了。”
说罢,陆白跳到街道,又饮一口酒,摇摇晃晃的向远处去了。
至于这酒楼——
陆白的话说对的,这可是两位修行境以上高手交手的记录。
不知道多少人要来拜访,瞻仰。
神乐酒楼的生意以后不用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