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喻暖小同学，我郑重的为先前不信任的态度道歉——你那些不知打哪儿收集来的情报好像都是真的。”
电话那头寂静无声，连呼吸都听不见。
陈默继续切土豆，淡定无比的问道：“喂？魏喻暖小同学，你在听吗？”
“啊——”
魏喻暖大叫：“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啊啊啊！你没事吧，那死变态没对你做什么吧！”
尖叫声穿刺耳膜，逼得陈默放下刀，将手机拿远了些。稍等了一会儿，耳朵恢复听觉，陈默才面无表情的说：“为什么叫人家死变态？”
魏喻暖继续大叫：“啊啊啊！我去找你啊啊啊！你现在在哪呢，我居然默认你已经到家了啊啊啊——”
“我是在城西的出租屋，只有我一个人，门窗都关得好好的。”
那边一阵嘈杂，似乎是魏喻暖将自己的手机藏起来而造成的动静。
半晌，她才道：“不是，你没事吧？”
“我没事，能有什么事。”陈默颇不在意。
“没事就好。那个，刚刚是我妈妈，我叫的太大声把她吸引过来了……我去你家行不？”
陈默抬头，透过玻璃门上端看看天色，提醒道：“天黑了。”
“可以请我爸爸送我。”
“可是我不想你来。”她叹了口气，“你爸爸知道了，刘老师也会很快知道。你了解的，我不想这样。”
魏喻暖平复下来，然后道：“可以告诉我吗？”
于是陈默将自己与宣归的三次“相遇“悉数告知。
“嘶——”魏喻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是在跟踪你……是吧？”
“我觉得是。”
“那怎么办，报警吗？”
陈默摇头，拉开玻璃门，站到阳台上吹风：“没必要，而且现在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魏喻暖几乎哽咽，“那你怎么办？搬回来吧，太危险了。”
陈默皱着眉，“我不太清楚你们为什么这么怕他。即使是患有精神疾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发疯的。而且，根据你说的，不过是撞一撞自己父亲的车，万一是失控了或者其他的原因？”
就算是有意为之，不清楚背后的原因，就这样妄下定论，陈默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认为非常不靠谱。
“不过是？”魏喻暖惊讶道，“可是，可是我的情报非常准确啊。那么多人都怕他，绝对有原因的。”
“我懂。”陈默盯着香樟树，“但是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不要告诉叔叔阿姨或者是任何一位老师，好不好？”
香樟树斜斜夹在公路和这栋楼房之间，是刚刚好能爬上三楼的高度。因为公路上的路灯照明范围不小，她自己这边厨房的光亮也够大，树下几乎三面都被瞧得清清楚楚，唯有稍背面的地方留了点阴影，但也绝对藏不了人。
听电话那头魏喻暖吸着鼻子，陈默好笑道：“为什么，哭了吗？这有什么值得哭的，是不是高考压力太大了？”
“没，没有。默默，我真的很担心你。”魏喻暖闷闷的道。
“城西治安很好的，你看刘老师都同意了。”
安慰了好大一阵并再三保证有不对的地方第一时间打电话，陈默才把人哄得放下心，挂了电话还在后悔自己话多。
她摇摇头，琢磨着哪天偷偷摸摸把香樟树砍了才好。
……
这一天仍是自习，仍然对自己高三的老师一无所知。
下了课，坐在陈默旁边的女孩子围作一堆，叽叽喳喳说着话。不知是哪个女生首先说了句“年级组怎么回事说是补课怎么把咱们放养着呢……”
一众女生顿时附和，有男生听见也跑过来，“怎么，谁有消息吗？”
“没有，完全没有。家长群都没消息。”
“嗨，我昨晚上还专门请老爸去问以前的老师，你猜怎么着，说让我们今天看！”
“看啥？”
那女生摊摊手，瘪嘴道：“谁知道！”
另一个男生两眼发光：“不会今天出成绩吧？”
“不会吧？昨天下午才考完，一个年级千多人千多张卷子，怎么可能这么快？”
“我也觉得不可能。”
“欸陈默。”林七夕和陈默是同桌，这时悄**把脑袋转回来，一脸期盼，“你不和刘老师是亲戚么，怎么样，有啥消息没有？”
陈默耸耸肩，“刘老师前几天去市里开会，说是会议延期，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几天没跟她联系了。”
“啊，这样啊。”林七夕失望道：“年级组搞什么啊，好歹交代一下吧！就会吊人胃口！”
“就是！”
正当众人一致口头“讨伐”年级组时，班里的广播突然发出“嘶嘶”的电流声。
“欸！开广播了，平民怨了！”
林七夕兴奋的挥手赶人，“快快快，都坐回去，都坐回自己位置上去，非得大家都坐好了广播老师才肯说话，快快快！”
“就会耍威风！”那抱怨的男生瞥见林七夕瞪圆的眼珠子，立刻赔笑道：“我说广播老师！别瞪我呀林班长。”
他慢悠悠往回走，无所谓的说：“非挑下课时间，反正其他班级也不会安静得多快。急什么。”
果不其然，在班上安静了好大一会儿之后，广播里的电流声才骤然消失，取而代之，是广播老师“亲切”的声音——
“同学们，大家上午好！今天最后一节课出成绩和重新分班的班次表，在班级的电脑上滚动播放。大家找到自己对应的班级和教室，最好放学之后就把东西搬好——明天正式上课。”
“啪！”广播安静如鸡。
“电流半小时，广播两分钟。”林七夕幽幽出声，“所以放学之后不搬就得明早八点之前弄完喽？”
陈默淡定道：“还要和你那个教室和来咱们教室的同学商量，万一把东西当成不要了的，全给你丢了呢？”
以前搬教室和月考搬资料就出过不下一次这种事故，有的同学搬得慢或者先搬一趟，往返的时候自己的东西就被扔掉了——都是用过的资料试卷什么的，很多人地方不够了就会扔掉——扔东西的同学还觉得自己受累帮了忙，于是引发一场世纪大战。
林七夕唉声叹气，“不过老师们也倒霉，累死累活一天改那么多卷子——怪不得这两三天都看不见人。”
陈默无言，开始收拾东西。
林七夕奇怪道：“陈默，还没吃午饭呢，你就收拾啦？”
“嗯，现在不想做题，收拾了待会午饭的时候带去垃圾场扔掉。”
“哎哎哎，别啊，扔掉干啥！”林七夕半个身子扑过来，双臂大展抱住她的桌子，“给我吧给我吧，大佬！不要暴殄天物！”
“你在说什么？”陈默的桌面被她盖住打不开，于是弯腰收拾地上储物箱里的，“要就拿去好了——”
“嗷嗷！谢谢大佬！都是我的！”
“放肆！竟想独吞！姐妹们快把这个小人拖下去！”
众人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一时陈默和林七夕的桌子旁为了一圈儿，叽叽喳喳：“陈默，我也想要，给我一本行不？我要物理的！”他眼尖，瞧见陈默手中的一本物理实验书。
“嗨，你还挑！我都行的陈默，随便来一本吧救救孩子！”
“我也要我也要！”
陈默直起身子，环视众人期盼的眼神，轻咳一声：“那个，我这里不要的大概有二十多本，还有卷子周报什么的……要不我中午把它们放在讲台上，那里宽敞，你们自己挑吧？”
“好啊好啊。”
“各凭本事！”
“好了，上课铃打过了，都回去自习！”身为班长的林七夕，自然是要管一管的。
她转头冲陈默友好的笑，“我先道个谢！”她也没有利用地理优势直接问陈默拿，因为心里清楚，自己和这位性子冷淡的同桌只不过是同学，不是谁都能和魏喻暖一样的。
认真的人总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就到了下午的放学时间。
陈默的书已经在上午全部清好，她低着头起身离开座位，没注意朱翊突然来到自己的身边，“陈默，我帮你搬过去吧。”
林七夕：“哎哟，干什么干什么？”
“你不要哎哟哎哟，”朱翊笑道，“刚刚出成绩你也看到了，我和陈默一个班的，帮帮忙怎么了？”
“那你就没看到我的？我的成绩虽然拼不过您二位大佬，总还挤进去提高班了呀？”
林七夕笑意盈盈，“你待会儿也帮我搬一下好不好？”
“我不用。”二人说话间陈默已将自己的储物箱抱在身前，低低下巴示意他们看，“我的都送得差不多了，只有箱子里这点和书包，所以不用麻烦你了，谢谢你。”
“好吧，”林七夕耸耸肩，“这下你可以帮我搬了吧？”她目光促狭，朝朱翊挤挤眼。
朱翊干脆地道：“那肯定。刚才没看到你的，确实不好意思啊。”
林七夕摇摇头，“你帮我搬书，我得谢谢你才是。”
“嗨！我就是想跟大佬套套近乎，”朱翊并不是白面书生，相反，校服下的肌肉似乎练得颇为可观，随着搬箱子的动作鼓胀起来，“高一到现在，没一次考得过的。打不过还是加入大佬的阵营吧，也好带带我嘛。”
陈默微笑：“你谦虚了。”
林七夕扛起自己另一个箱子，“走吧，这会儿人多，我给两位开路，出发！”
提高班其实就是尖子班、实验班或者火箭班，各地学校巧立名目，叫法不尽相同。理科提高班设在高三这栋楼的一楼，最接近年级组办公室和楼梯的地方。因为是下楼，其实几乎不费什么力气。
林七夕跟泥鳅似的左窜右窜，三人到指定教室的时候，里面竟然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正要搬书离开的同学。
提高班人比较少，所以没有同桌这个概念，一张张桌子全都分开放置，空间也比从前的教室宽敞许多。
三人从后门进去，陈默打量了会儿，索性将东西就放在第一组最后一个位置上——反正提高班不会时不时有老师“巡查”，这地方进出方便，通风透气，除了离空调远一点，实在是个宝地。
林七夕二话不说，直直走到讲台下的第一排，雄赳赳占了最中间的位置。
“那个，先借我一本书，”朱翊随意从堆成山的箱子上拿过最上面的一本，“我占个位置，东西搬好了就还你。”
在征得林七夕同意后，他径直走向第二组最后一个位置，将书端端正正摆在桌子正中央，冲陈默咧出个大大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