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茴赶到医院的时候,墨席正站在方岚病房的窗前沉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姜茴怒意腾腾的问向墨席。
刚才在电话里墨席对她说不用去央城了,婚礼取消了,其他什么都没说。
姜茴几乎是一路杀过来的,路上她想了太多种可能。
墨席回身,眉头微蹙的看了眼睡着的方岚,似乎怕吵到她,给了姜茴一个去外面说的眼神。
姜茴点了下头,不过在出去前,走到病床前先看了看方岚,这一靠近就看到她脸上的泪痕,顿时心一揪。
姜茴的手暗暗握紧,提步出了病房,走到墨席面前,脸上带着冷戾,“墨席,你最好给我个解释,为什么就取消婚礼了?你耍方岚玩呢!”
姜茴还不知道宋姝贞的事,只当是墨席负了方岚,才会让方岚如此伤心难过。
昨天姜茴才跟方岚通过电话,方岚很确定的要嫁给他,所以方岚变卦的可能很小。
“骆南辰的母亲去世了,”墨席的话让姜茴僵住,墨席就把过程大约给她说了。
姜茴好一会没回过神来,宋姝贞的死她也不能接受,前些天她还见过的。
不过人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最重要的是方岚绝对不可能是害死宋姝贞的人。
“骆南辰的意思是要控告方岚谋杀了他妈吗?”姜茴问墨席。
“这倒是没有,”墨席的话让姜茴明白了。
她哼了一声,“他也相信方岚不会害他的母亲,可是他又不放方岚离开,这明摆着就是不想让方岚明天跟你顺利完婚。”
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些心思都心知肚明。
“无妨,婚礼取消了,以后还可以再办,”墨席很是淡定,“我就是比较担心岚岚她......她自己会因为这事而自责。”
姜茴想到方岚脸上的那些泪痕,她最了解方岚什么性子。
宋姝贞的死,方岚哪怕问心无愧,也会怪自己。
姜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墨席看了看腕表,“方岚应该再过半小时就能醒,我出去一趟,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一下她。”
“好,”姜茴应下,墨席离开。
姜茴的身子一下子倚在身后的墙壁上,暗暗挫了挫牙,在别人那里幸福唾手可得,可怎么到方岚这儿就跟唐僧取经似的,一波又一难的。
姜茴都替方岚不公,暗骂了句:奶奶个熊。
姜茴不甘了一会,回到病房里陪方岚坐了会,可是越坐越觉得这事怄人。
而且墨席说了最怕方岚会因为这事而怪自己,如果骆南辰再对她说什么,那方岚就更不能承受了。
于是,她决定还是要找骆南辰一趟,她叫来小护士陪着方岚,自己去了太平间那边。
骆南辰站在太平间门口,而此时正细雨纷飞,落在他的发丝和衣服上。
虽然雨很细很小,可是长久的吹打,骆南辰的衣服和头发还是湿了,就连脸上也是水珠。
一时,让人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姜茴看着这样的他,一直怨恨他甚至见到他,总是忍不住发刺的心,竟软了一下。
“你这样子干妈看到了也会心疼的,你知道他最疼你,”姜茴把伞举高,打在了骆南辰的头顶。
骆南辰的眼睑动了动,睫毛上的水珠坠落,像极了他的眼泪。
姜茴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这样陪他静默的站着。
这样的情景是姜茴从来没想过的,在他伤害了方岚之后,姜茴就发誓见他一次就用软刀子扎他一次,可现在她下不了手了。
“岚岚醒了吗?”骆南辰粗哑的出声。
姜茴摇头,“没有,不过快了。”
骆南辰的眉头紧了紧,“你多陪陪她。”
听到这话,姜茴的心骤的一疼,其实他是爱方岚的。
姜茴也一直知道,只是不能原谅他对方岚的伤害。
想起墨席说的话,姜茴咽了咽胸口的紧绷,“你了解方岚,也知道她跟你母亲的感情,哪怕你不怪她,怕是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骆南辰沉默,他当然知道,可是事已至此,伤害是注定的。
姜茴原本想说什么的,可是此刻看着他这样,什么也说不出了。
她刚要说让他节哀离开,突的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她一转头,就看到了阔步而来的江淮,可能是来的太急,他外套都没穿,只是一件衬衣,外面只有一件薄毛衫。
这样的天,姜茴都替他冷。
不过,他冷暖与她无关。
“我去看看方岚,”在江淮越来越近时,姜茴对着骆南辰说完便走了。
她与江淮擦身而过,谁也没有看谁,仿若不认识的陌生人。
可是昨晚,他们才在一张床上滚过。
他们两个都是极度冷静的人,冷静到无情。
“阿辰,”江淮过来,看着悲恸的骆南辰,江淮伸手握住他的肩膀。
骆南辰的眸子更红了,而且不停的收缩,这样的他让江淮都动容。
江淮没说什么,骆南辰过了好一会才出声,“走吧!”
雨越下越大,江淮也没有打伞,他不能让江淮陪自己淋雨,况且他在这儿站到死,他的母亲也回不来了。
姜茴也说了,母亲如果看到他这样会心疼,会不安。
她活着的时候,他没有照顾她好,让她饱受了那种东西的折磨,如今她走了,他不能再让她不安。
骆南辰上了江淮的车,就说了句,“送我回家。”
“阿辰,去我那儿吧,”江淮怕他回家,触影伤心。
“回家,”骆南辰坚持。
江淮看了他一眼,便开车将他送了回去。
门打开,一股血的腥味在暖气屋里发酵,扑面而来。
骆南辰一眼就看到了楼梯那儿的一滩血,顿时喉头一更。
秋姨没有回来,李小川告诉她秋姨回自己的家了,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人打扫。
江淮走过去看了看血迹,又看了看四周,终于问了骆南辰,“还报警吗?”
骆南辰没有说话,江淮就明白了,说了句,“我一会让人过来打扫。”
骆南辰把目光从那滩血上收回,走向了他母亲的房间,推开门就看到了齐整的床铺,眼前顿时就闪现母亲坐在上面的情景。
顿时,骆南辰的眼泪哗的落了下来。
他走到母亲的床前,抚着她的枕头,把脸贴了上去。
陪伴了他快三十年的气味,进入鼻息,骆南辰把脸埋在上面,抽着肩膀,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