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分很多种,但极穷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穷惯了,一种是穷怕了。
穷惯了的人,习惯了极度穷苦的生活,面对饥饿、孤苦和欺凌很安然,没有什么反抗心理,很懂得自我安慰。就算有一天生活好了,穷惯了的人最多也是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不会铺张浪费报复消费。
穷怕了的人则不同,他们一方面会报复性的对过往的穷苦日子进行反击,做出很多急功近利或者带有暴发户痕迹的事情,同时又会极力的避免再度返贫,对待过往的生活,内心深处怀有深深的恐惧心理。
我就属于穷惯了的人,最近几年虽然依旧负债累累,不过手头不缺零花钱不缺资源。可我从来不会在物欲享受上投入太多的金钱和精力,这就是穷惯了的表现,让我对物欲看得较开,容易满足。
经历过万法末世,好不容易翻身崛起的四海联盟的三位当家老哥,他们则属于穷怕的那种。并不是说他们的心理状态不端正,而是所有经历过由富转贫,再由贫转富的人,都会恐惧贫穷。
所以他们仨在把握住翻身的机会之后,不惜离开天健联盟那么大的靠山也要掌握自己的财富,并作出组建联盟极速扩张,和大力发展海外分舵等报复性发展行为。处处体现出他们要一鼓作气彻底和自己过去的生活切割开的决心。
同时他们又非常的惧怕失败,害怕失败
之后又会跌回谷底。所以在面对风险挑战时就会显得信心不足,遇事就出现了那样一番问话,想要得到更多的胜利保障,或者失败的保险。
当时我喷他们怂,可都是穷日子过来的,设身处地换位思考,我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态。次日我主动找到他们仨,提出了非常有诚意的胜利保障和失败保险。
“经过一夜的思考,我尝试理解了三位兄长的苦心。可毕竟事关跨越次元征战,局面如何谁也不敢妄下定论,我只能给你们一个保障一个保险。”
谢洪川他们一开始的表情都很沉重,心理上的压力太大了。我这么说,等于帮他们挑了一部分的担子,从他们突然放松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
托刚没让我说完,先表态道:“老弟,别看不起哥哥们,你昨天说的事儿固然是通天彻地的大事儿。可哥哥们都是一家之主,门下的发展和门徒的性命,一样是通天彻地的大事儿。对我们来说,世界毁灭了和门宗毁灭了没有区别。可能是因为我们还达不到摔盆儿老弟你这种以天下为先的境界吧。”
托刚说的或许是他的真实想法,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这样,以天下为先。我确实处处事事都以天下为先,哪怕面对的阻力再大风险再高,我也从来不会犹豫退缩。哪怕要承担着牺牲万千无辜,堵上身家性命,我也毫不胆怯踌躇
。为此我不止一次付出惨痛的代价,亲友的牺牲,挚爱的蒙难,还有事业的葬送。很多次我都怀疑过自己,这么做真的是以天下为先?如果确实如此,那么一切都值得。可我会不会在内心深处夹杂了私欲,为了不让父母失望,尽全力不惜一切手段的维系这中断了10年又重新回归的亲情......
我摇了摇头,驱散纷乱的思绪,微微一笑,笑自己的荒唐。
再大公无私的人也会有私欲,超人也只会被动拯救世界,出了事儿才钻电话亭,什么时候见到他像蝙蝠侠一样闲着没事儿也主动出击了。可蝙蝠侠有没有召唤都往出跑,那也不代表他没私欲,他晚上有多操劳,白天就有多逍遥。
“摔盆儿贤弟,你傻笑什么呢?”
“我这不是傻笑,是苦笑,笑你们想得太多,笑自己想得太多,更笑我们明明不愿如此,却不得不去多想。”我稍稍以入定的心境帮助平复情绪,继续之前的话题:“我能理解兄长们的苦衷,所以带来了你们需要的保障。作为这次行动的局部负责人,我可以在自己的权限之内为你们保障,在整个战争中,我不能保证让你们在最安全的地方,但只要是最危险的地方,我和我的人就一定在那里,你们不会独自面对艰难困境。托底的保障也有,我不是面对逆境轻易就会作出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决定的人,
我懂得留香火留火种的重要性,永远不会抱着拼到最后一个人的想法去战斗。所以这一战无论多劣势,我都会保证你们有香火留存。但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毕竟敌人太强大,牺牲一定会有,而且一定会很大。”
我的话说完之后,左右肩膀上多了两只手,分别是谢洪川和托刚的。他俩压了压着我的肩膀,眼神中表现出他们已有决断。
不净真人将浮尘挂入臂弯,单掌作揖:“无量天尊~摔盆儿施主到底是拿我们当自家人,没有用天理大义忽悠人。我等既然视你如胞弟,你又愿意以诚信实情告知,这便足够了。当初我们为联盟取名为四海,就是取净恩观、飞流山、猎王谷和无名宫四大门派同源之意,如今四海交汇,共谋进退,名正言顺也~”
谢洪川道:“就算不为天下苍生,不顾次元文明,我们这一战也会支持你的。”
托刚道:“何况天下苍生和次元文明也不得不顾,我们就更没有退路了。”
谢洪川埋怨他:“你看你,就不知道多加一些人情在里面,难怪猎王谷朋友那么少。”
托刚反唇相讥:“该怎样怎样,交朋友处兄弟没有那么多套路。你以前的朋友倒是多,可都是酒肉朋友表面兄弟,真遇到麻烦事儿了一个都看不着。两年前在往生路,你们飞流山可是最落魄的豪门,没有之一了。”
我赶忙劝解:
“托刚大哥,嘴下留情啊。”
“咋啦?实话都不让说?”
“要说也等一个月以后再说,马上金仙节了,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托刚立刻露出失言之后的懊恼之色,谢洪川看在眼里得意非常,对托刚威胁道:“托刚谷主性情中人,等到了金仙节本座安排,给你个与我家祖师同席论道的机会,你把这些道理跟他老人家也念叨念叨。”
老神仙被搬了出来,就算是托刚也不得不怂,对谢洪川道:“竟开玩笑,当着上仙怎么能唠这些凡俗之事,那不是给上仙添堵呢嘛。不过真要是有同席的机会那可就太好了,我这已经备好了大礼,正愁没机会孝敬上仙呢。”
不净真人一如既往的见杆就怕,连忙道:“要孝敬也得先安排贫道孝敬,贫道可没得罪谢掌门,理应排在托刚谷主的前面。”
托刚暴跳:“我靠你竟然踩着我往上爬!”
谢洪川得意洋洋:“自家兄弟,机会都有,以后别给我哪壶不开提哪壶就行了,有些事儿要是传到祖师耳朵里,让他老人家对我失望了,大家谁也落不着好处!”
穷怕了的三位老哥开始商讨起该怎么不计前嫌同心协力,做好对飞流上仙的溜须拍马,以获得更多的好处关照,活像三个不着调的后生在算计长辈的家产。
但我知道他们是不折不扣的英雄,是以天下为先,敢于剑指仙皇的真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