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岳倾雪握紧拳头,嘴撅都能挂个油瓶了。
李羡后撤两步,咂咂嘴说道:“姐姐,别动手呀,岳大人知道,我来这给你做菜,实属迫不得已,我是想做官的。”
岳倾雪冷笑一声,不以为然的道:“小屁孩还想做官?做梦吧你!”
“倾雪,别闹了,李羡说的对,我是答应要让他做官的,你想吃的菜,爹现在也学会了,日后爹给你做。”岳子枫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要让李羡去做官,不能一直依着女儿胡闹。
“爹……”
“行了,此事已定,不必再说。”
李羡松了口气,他心里清楚,岳子枫这次能如此果决,与他之前展现出来的才华一定有关系。
“李羡若能做官,那我也能,爹,你给我安排个官,我也去。”岳倾雪眯着眼睛,满脸不服。
“胡闹!古往今来,哪有女儿家去当官的?”岳子枫轻斥道。
“倾雪,你先退下,我有几句话跟李羡说。”
岳倾雪重重哼了一声,对着李羡放狠话道:“李羡,别以为有我爹帮你你就得意了,你欠我的,本小姐一定会找你要的。”
说完,岳倾雪递给李羡一个狡黠的目光,而后便离开了。
李羡后背一凉,总觉得这小妮子要搞怪。
岳倾雪走后,岳子枫带着李羡找了一处凉亭坐下。
“大人,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努力,做好典史这个位子,不让您失望。”
岳子枫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话先别说的那么满,你去之前,我要先与你说说克东县的情况,然后你在决定是否要去。”
“好。”
“克东县虽是大县,却并不富裕,那里的知县四年五换了五任,一直都未给县城做出什么改变,你若去了,首先要忍受那里的的环境。”
“好的大人,我知道了,我自小生在乡下,贫穷的日子没少过,这不是问题。”
岳子枫点点头:“那好,还有一事我要与你说清楚,那便是盗贼,克东县因为穷,所以盗贼猖獗,你年纪小,我让你去那做官本就顶了风险,所以,我只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内,你若是能让偷盗案件减少一半,我便让你继续做典史。”
闻言,李羡重重点头:“大人放心,我之前说过,我有对付盗贼的办法,我有信心!不过……我还有一个疑惑。”
“是何疑惑?”
“克东县既然穷,怎么还会有盗贼啊?他们偷什么?”
岳子枫轻叹一声:“克东县的穷,是两极分化的,穷人很穷,数量很多;富人很富,但数量却少;加上连年水患,百姓收成欠佳,日子自然越过越穷;穷人数量太多,整个县城整体便穷了,但是……克东县也有富人,一些富商,专做并、兖两州的贸易,他们这些人富的很,所以便容易招贼。”
“那有多少富商?”
“大小不下十个。”
李羡思量片刻,后又答应下来:“明白了大人,我一定尽力而为。”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给你说了,至于你这典史的位子能做多久,就看你自己的了。”
李羡重重点头,再次答应。
……
次日,两州总督岳子枫,给兖州知府下了一纸调令。
外加一封岳子枫的亲笔信。
知府大人观之,不敢大意,派了专车将李羡接走,直奔克东县。
百闻不如一见,李羡来了才知道,这克东县是真的穷!
一路之上,很难看到像样点的铺子,街上路面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如同山路,这里的百姓一个个穿的也是土里土气,很少看到衣服上没有补丁的。
别说跟大州府比了,就是跟明水县比也要差上一大截。
整体来看,倒是跟张发村有些像。
李羡心中一阵郁闷,之前岳子枫说这条件不好,李羡还以为他在骗自己,可当他来到克东县之后,这才发现,是他肤浅了。
这克东县的知县名叫刘能,在此任职一年,没有什么功绩,但也没什么大错,只是维持着县城的现状。
当他得知李羡是总督府来的,亲自过来迎接。
这刘能看着不过四十多岁,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眼睛不大,笑起来很难看到他在看谁。
见新典史是个孩子,刘能不禁微微一愣。
这总督安排一个孩子过来是啥意思?
搞笑来了?
刘能很不高兴,但一想到他是总督派来的,也只能笑脸相迎,毕竟总督府的人还在这呢,装也要装一下。
“哎呀!真是没想到啊!总督大人竟然派了一个孩子过来做典史?看来、你一定很了不起呀!”刘能笑咪咪的道,山羊胡抖动,一对芝麻眼就跟长死了一般。
李羡微微一笑,立刻鞠身行礼:“下官李羡,见过知县大人,我也没想到您叫刘能。”
“怎么?本县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李羡摇摇头:“没、没问题,我就是觉得这名字听着亲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吗?哈哈,你这小子倒是会套近乎。”刘能直言道。
刘能可是个实在人,现在有总督府的人过来送李羡,他就假意做做表面功夫,正常来说,他才不会搭理李羡呢。
“那这儿有没有叫赵四的?”李羡问。
刘能一愣:“有啊,你咋知道,莫非你来过这?”
李羡:“……”
“还真有啊!”
“有,县里的主簿名叫赵立功,家中排行老四,这县衙的人都叫他赵四。”
李羡咽了咽口水。
这不树林子里放屁,(臭)凑(鸟)巧了吗?
若非赵四的本名不叫赵国强,李羡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穿越到乡村爱情的世界了。
随后,刘能亲自带着李羡,来到县衙后院。
这县衙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样,朱门褪色,墙体龟裂,屋顶有洞,石凳缺角,顶棚四处都挂着蛛网。
一路之上遇到的这十几个衙役身上穿的官服也都打着补丁。
还有他们的年纪,衙役还好些,大多都在三十五岁左右,那些胥吏就得有四十岁往上了。
还有一个老大哥斗鸡眼,满脸写着“智慧”两个字,死死盯着李羡,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谁。
而后,刘能又带李羡去了他的住处。
屋内更是破旧的可怕。
一张床榻,一面书案,一架书墩,两个木墩,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
还有几样家具,家具的行制都很简陋,就是几根杨木横平竖直的拼接起来;没有打磨过,显得很粗糙。
上面还没有一根钉子,只用上了榫铆,尤其是书架,榫头凿的有些宽松,碰一下便摇摇晃晃、吱吱作响。
书架上的几个格子叠放着数十本卷宗,这都是前任典史留下来的。
桌上的文房四宝也是透着贫寒,两条磨得只剩半截的残墨,一块没有经过正经打磨的砚台,半叠略显粗糙的黄纸;一具挂了四五只毛笔的笔架旁边又放着一个半尺高的竹节笔筒,里面装了七八支半新不旧的毛笔。
以上,就是李羡目光所及之处,自己所拥有的全部家当。
李羡倒吸一口凉气,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呀!
我真是有病啊我!放在并州的豪宅我不住,我跑这来遭罪来了?
我图什么!
总督坑我!
李羡心中歇斯底里,但他毕竟拥有与他外表不成正比的强大内心,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
不由得回头看向刘能。
“大人,这间屋子,怕是很久都没人住了,能否安排人给我翻修一下?置办点我常用的东西呀?”
此时送李羡过来的总督府的人已经走了。
刘能对他的态度也变了:“你叫李羡是吧?我知道你总督安排来的,本县也是看在总督的面子,刚刚才对你很客气,但我觉得,你肯定不是总督的什么重要亲戚,若是重要的,他不会让你来这破县做典史;但是,我不为难你,你也别给我找事。”
“不是,我不是找事,我是想叫人帮我整理一下这里,置办点文房四宝什么的,毕竟我也是典史呀?我要协助您办案的。”
“哎呦,孩子,大可不必,回头我给你买俩蛐蛐儿,你就在这斗蛐蛐儿就行,若是还觉得没意思,可以找其他孩子玩,办案的事,不用你,你放心!”刘能轻描淡写的道,根本没把李羡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