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军策司的大门,王渡显得异常兴奋,一颠一颠地跑进马厩里去给他们两个牵马。
两个人上了马之后,王渡还是没有松开手里的缰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楚河笑道:“副司座还有事?”
王渡连忙摆手道:“主公真是折煞小人了,什么副司座,就是个打杂的。我确实……还有个小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那……那我就说了啊,这事我就是这么想想,原先我可没做过啊!”王渡一边说着,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显然是十分紧张。
姜无遗不耐烦道:“有屁快放,别耽误主公的宝贵时间。”
“啊是是是,我是这么想的……这个军令加密法别的国家不是早晚也能学会吗?那……那咱们还不如直接卖给他们,敲回一笔银子来。咱们既然要组建自己的势力,没有银子是肯定不行的。”
楚河和姜无遗对视一眼,显然他俩之前也没想到这一招。
姜无遗看了楚河一眼,意为请示。
楚河则笑道:“你看着办。”
“王胖子,你能私下联系上几个国家?”
“全部。”
“全部?也包括大离皇朝?”
“当然。”
“好,你提的这事可以放手去做,但有一点,一定要保证咱们在这条路上始终领先他们,尤其是大离,他们那富得流油,一定要狠狠敲一笔!”
王渡兴奋道:“这是自然,我能联系上大离军部的一位副侍郎,我会亲自和他谈判。对了,还有个事……”
“讲。”
“咱们这么干,大将军那……要不要知会他老人家一声。”
姜无遗沉吟片刻,摇头道:“算了,先不告诉他,等他知道了再说。他要是过问起来,就往我们俩身上推。”
王渡挺着个大肚子,将他们两个送出了树林,一直站着等到看不见他们的影子了,才转身回了军策司。
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再次忙起来了,为了他梦想中的事业。
他不需要去了解楚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死心塌地去追随。他只知道,姜无遗的选择绝对不会错。
在军策司这么多年,他就清楚一条铁律,姜无遗,确实是算无遗策。
“这个王渡有点意思。”楚河转头说道。
“王渡为人圆滑,人脉极广,是帮咱们建立势力的最佳人选。而且也还算是忠心耿耿,这些年来对我这个老上司一直是念念不忘,将来可堪重任。”
“但军策司好像不太适合他。”
“没错,他最适合搞情报、玩暗杀这些活。我早就跟大将军讲过,要单独成立一个军情司,但被他当场否决了。说是这种机构太过鬼祟,会被朝廷误会,能保持现在这样,在军策司中占据一席之地就算不错了。”
楚河看着心情不错的姜无遗,忽然问道:“对了,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
“楚兄请讲。”
“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你做过军策司的正司座,但只在那个位子上坐了几个时辰,就被一撸到底,还开除了凉军军籍,对吧?”
“没错!”姜无遗丝毫没有流露出黯然之色,反而有些骄傲。
“那你给我讲讲,你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刚做了几个时辰的老大,就被人家给扫地出门了?”
“楚兄真想知道?”
“废话!”
“那咱俩找个酒馆,慢慢唠。”
两人很快就纵马回到了街市之中,找了一家看着不错的酒楼,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子。
几碟小菜,两壶热酒,很快就端上了桌。
楚河给姜无遗满上,笑道:“这回能讲了吧。”
姜无遗左右看了看,见旁边没什么人,便将眼前的一小盅酒一饮而尽。
“当上正司座之前,我就知道这个位子我坐不长,甚至连命都没准备保住。大将军还是厚道啊,没要我的命。”
楚河微微皱眉,“你究竟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我就是当上正司座之后,就立刻以军策司的名义下了几道军令。”
“什么军令?”
“突袭江州。”
楚河刚入口的一盅酒,又完完整整地喷到了一边。
“你说啥?”
姜无遗耸了耸肩,依旧是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命令当时在凉州后方休整的逐日、白羽、九里这三大老营,以及五个新营,突袭位处凉州后方的江州。”
楚河诧异道:“你疯了?”
“嘿嘿嘿,当时以为我疯了的人,可不在少数。至少军策司内看到这几道军令的,就至少有一半人当场反对。”
“那军令送出去了?”
“当然,军策司内我当时就直接拘压了上百人,最后终于将军令发了出去。不光是给那几个在后方的老营、新营传令,我还给剩下的全体凉军都发了令。全员备战,准备造反。”
此时楚河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这个姜无遗竟然还造过反,怪不得他说当时已经做好了送命的准备。现在看来,只将他开除军籍确实是陈世法外开恩。
“那后来呢?真去袭击江州了?”
“哪能呢?那几个营的主将也不是傻子,虽说军令如山,但他们更清楚一点,那就是陈世不可能在没通知他们这些心腹的情况下,就直接造反。所以他们接到军令之后立刻就凑到了一起研究,决定飞鹰传书确定军令的真假。”
“然后陈世就知道了,风风火火地赶到军策司把我给拿下了,之后就是派出无数传令兵、鹰隼,去各营传令,之前的造反令作废。所以我啊,就当了那么几个时辰的司座大人。”
“你明知道这造反根本不可能成功,对吧?”
“当然,要是造反这么容易,天下早就比现在还乱了。”
虽然姜无遗说的这些他都能听明白,但楚河却是越来越糊涂。
“等会等会,我咋没整明白呢,你辛辛苦苦当上个正司座,就为了耍这么一下,烽火戏诸侯?玩呢?”
“敢问楚兄,你说的这个烽火戏诸侯是啥意思?”
“少扯别的,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无遗忽然不说话了,他将身子靠到了后面的椅背上,轻轻笑着,半晌才开口。
“种子。”
“什么?”
“我要在所有凉军心中,埋下一颗造反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