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琛这一箭,弓开如满月,同时附着了大量元力。
下面那个压粮官的脑袋,像西瓜摔到地上一样轰然破碎,然后无头尸体晃了晃,从马上滚落下去。
站在最高处的王明伦,高举手中大刀,吼道:“拣当兵的杀!给我冲!”
猫在这山坳里,已经足足饿了两天的金甲营将士,从山顶呼啦一下冲了下去。
本来这种场面应该是杀声震天,但因为太饿,将士们实在是喊不出来了,但脚底下可不慢,个个眼冒绿光,朝着粮车狂扑而去。
严琛射出那斩首一箭后,便扔了硬弓,也跟着大部队杀了下去,楚河紧紧跟在后面。
平时粮食需求量就比较高的姜无遗,正侧身躺在山顶上,虽然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但眼睛还是死死盯着下面马车上那一袋袋粮食,嘴里嘟囔着:“粮……抢啊……粮……”
这两天,姜无遗不止一次提议杀马充饥,都被王明伦严词拒绝。
在凉军军中,战马地位极高, 几乎与人同视。
多次提议,又多次被拒, 直到楚河讲了他和严琛对着马结拜的故事, 姜无遗才算彻底放弃这件事。
然后他就转变策略, 改为一动不动来节省能量,现在这个侧躺的姿势, 他已经保持很久了。
下面的运粮队,一看到这漫山遍野杀下来的敌军,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再去找他们领头的李三石,却发现平日里风光无限的李大人,连脑袋都没了。
运粮队中无论是士兵,还是民夫,都没有一点反抗的想法, 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但前面的想往后逃, 后面的想往前跑, 两下对冲, 运粮队瞬间乱作一团。
而这时,饥饿的金甲营将士已经杀到, 虽然他们尽量按照王明伦的命令挑当兵的杀, 但队伍中的民夫挡住路时,也难免挨上一刀。
这些民夫平日里都以自己是运粮队一员为荣,也沾了一身骄横之气,所以金甲营士兵误杀了他们,也只觉得死有余辜,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金甲营的目的是劫粮, 并没有准备将这个运粮队赶尽杀绝, 所以最后这一千五百人的队伍,还是有超过一半人逃了出去,往临昌城报信去了。
这是楚河第一次参与这种大规模战斗,也顺手杀了两个士兵,感觉十分不错。
唯一的遗憾是,这场战斗己方是一边倒的绝对优势,没有感受到那种激烈的互搏气氛。
楚河还在回味刚才那场战斗,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循声走过去看,原来这个压粮队,押运的除了粮食外,还有一车腊肉。
金甲营士兵们围着装满腊肉的马车, 一个个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时王明伦走过来, 人群自觉给他让了条路。
这位王老将军往车上扫了两眼,冷声道:“都在这看什么看?都赶紧去埋锅造饭,先填饱肚子再说,这腊肉一人一小块,谁也不许多拿多占!”
“是!”士兵们兴奋地大吼一声,开始组织烧锅做饭。
王明伦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便偷偷伸手从车板上抽下一条腊肉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往严琛、楚河那边走去。
王明伦撕下两大块腊肉,分别递给二人。
“对了,你们一会再给山上那个送一条,我看他好像快要饿死了。”说完,王明伦又撕了一条递给楚河。
楚河笑道:“您放心吧,饿死谁也饿不死他。”
忽然,王明伦感觉背后有人拍自己,一回头,竟然看到了姜无遗那张惨白的脸。
“喂,给我。”
王明伦被吓了一跳,“给……给你啥?”
好似一个幽灵的姜无遗,伸手指了指王明伦手里的腊肉。
“这是我的,你的那块在楚小子手里。”
“你那块大。”
王明伦看姜无遗好像是要扑过来咬自己,赶紧把自己手里的腊肉扔给了他,然后气哼哼地走了。
接过腊肉的姜无遗,一句话也不说,蹲在地上就开始啃了起来。
严琛走到楚河身边,看着眼前吃相极其不雅的姜无遗,小声道:“这小子要是被人抓了, 根本就不用严刑拷打, 饿上两天他肯定就全招了。”
他们三个吃完了腊肉, 姜无遗终于是缓过来了点,悠悠道:“可他娘的饿死老子了。”
这时, 有士兵过来送刚刚煮好的饭。
姜无遗一把抢过一碗, 开始往嘴里扒拉米饭,这一大碗饭几乎瞬间就见了底,然后他把空碗往这个士兵怀里一塞。
“再来一碗!”
楚河和严琛默契地看向别处,尽量撇清他们和姜无遗的关系。
严琛说,等什么时候姜无遗死了,一定要把他的肚子剖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构造。
蹲在地上扒饭的姜无遗听了这话,暗暗瞪了严琛一眼,然后将身子转到另一边接着吃。
吃过饭后,王明伦开始指挥士兵们搬运尸体,同时到山上砍伐木材。
金甲营要在这里建起一座营地,不,是营寨。
他们在辎重车上找到了不少安营扎寨所必须的物件,正好能派上用场。
在士兵们搬尸体的时候,严琛突然想起件事来,赶紧跑过去,找到了那个之前被他一箭射杀的压粮官尸体。
严琛将手伸到他的怀里,摸了半天,终于摸出四张银票来。
“呦,不少啊。”
一看这四张银票上印的面额,严琛顿时眉开眼笑,将它们仔细揣进怀中,心满意足。
在找银票这方面,严琛好像有天生的直觉。
郝玥后来交给姜无遗的那一沓银票,也早就被他没收了。
将来严琛在泉州的宅子,想必肯定是依山傍水,奢华之至了。
在金甲营两位副将的指挥下,巴安山上的树木被一根根运了下来。
金甲营如此强大的执行力,属实是让楚河大开眼界。
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一座大寨的基础就已经形成,并且还在不断加固。
这个营寨占地面积极大,不但将这条粮道完全占据,而且还一直连绵到两侧山脚,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拦腰截断。
至此,东境最大粮仓临昌城,往河鼓道战场运送物资的粮道,彻底断绝。
人畜不过,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