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台大人见严锦之还死鸭子嘴硬,不禁冷哼一声,毫无根基的新人还想跟他们斗?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他们若想要找茬,哪哪都是问题,古县但凡死一个人,这逼死灾民的罪就得落在他头上。他还在他面前故作淡定?呵!不自量力!
一行人快马加鞭来到古县,当看到古县城门口已经设防,城外还张贴着城内百姓一律不得擅自出入,违令者就地斩杀的告示时,道台大人当即就怒了,他指着严锦之训斥道,
“你这是想要把罪责全都推到古县县令一个人身上?里面的灾民本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还张贴这样的告示?严大人,你真是太让本官失望了!”
严锦之看着告示,义正言辞道,“下官并未让人张贴这样的告示,定是下面有人私自为之。”
“你休要狡辩!本官这就进去看看,被你下令遣送回家的灾民如今如何了!你最好祈求他们一个个都平安无事,否则你头上的乌纱帽本官会亲自给你摘下来!”
说完这句话,道台大人骑马进城,同知大人和通判大人看了严锦之一眼,嗤笑了一声,随即紧跟在道台大人身后。
古县落后,城内路况水利远远不及其他几县,以往这个县被抓的非常严,稍不留神县令就会被上面的官员抓住训斥一通,道台大人猜想这古县的县令定是对严锦之充满怨言,待会他就示意让他写一份弹劾严锦之的折子,不信扳不倒他!
可没想到见到古县县令后,这老头笑的格外开怀,对他行了个大礼之后,就直奔严锦之而去。
道台大人看着他此举,莫名有些不解,难不成这县令觉得他严锦之能罩住他不成,竟对他如此巴结?
他不满地让古县县令带着他去发生洪涝的村庄看看,顺便还让他将灾民境况跟他说说。
古县县令听闻他这话,反而还诧异了一番,“道台大人,前些日子古县有个村庄是发生了洪涝不假,可这会已经没有灾民了呀!”
“什么?没有灾民了?难不成都饿死了?”
“这也太残忍了吧,我等早就跟严大人说了此举不妥,偏偏…唉…”
道台大人大吃一惊,目光微渗出一丝欣喜,质问古县县令,“此事你可有上报给知府大人,灾民遭遇天灾而亡,此罪你可承担的起?”
“大人误会,下官说的是,灾民已经转忧为安了,还是多亏了知府大人的提醒,下官才能解决好此事!”
古县县令的话让三人的脸顿时变幻莫测。
“转忧为安?怎么个转忧为安法?知府大人给你提了什么醒?”
三人很是怀疑地看了一眼严锦之和古县县令,不解道。
古县县令乐呵呵地回答,“不如下官带大人们看看吧!”
带着怀疑的神色,他们跟着古县县令来到一处村庄。
以往他们都知古县粮产稀薄,几个村子也都贫穷落后,这才三月不见,古县的这一处村子发生的变化也未免太大了吧?
这村庄经一条小道一分为二,两边皆有田地,不同的是,一边的田地种植的是一般农作物,另一边则是在周边修建了石屋,不知是何用意。
最令人惊奇的倒还不是这些,而是不少村民在田地里分散干活,有人搭建石屋,有人拉运石子,有人在搭建好的石屋进进出出,还有人在不远处生火做饭,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道台大人和同行的两位大人一时看的摸不着头脑,正打算询问古县县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几个村民人手抱着一个大西瓜走了过来,并切开让他们品尝。
道台大人惊的不行,询问古县县令这是何物?
古县县令笑着回答,“这叫西瓜,是知府大人托人送来的西瓜子种出来的,如今已然成熟,在这酷暑之际,吃下去尤为解渴,大人们尝尝吧!”
几位大人不甘地看了一眼严锦之,见他依旧淡漠,顿时不满地询问古县县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县县令回答,“实不相瞒,临近不远的一处村子地势低矮,土地贫瘠,多为石头地,知府大人趁机提议,将那边的石头运往邻近几村,搭建暖棚,一年四季皆可种植粮食,自如此做后,那边的石头数量大大减少,开垦面积也得以增加,不少村民圈地种了橘子树和西瓜。
知府大人确实是为民生考虑的好官,搭建石棚前还特地请来工匠石匠帮忙,村民每种植一株橘子树还给赏钱,另外,大人还提出今年古县赋税减免三成…”
话还没说完,道台大人又抓住了严锦之的把柄,“减免三成赋税?严锦之,古县每年上交的税利都是最垫底的一个,你还要给他们减下来?你为何不干脆让他们不用交了?”
严锦之认真道,“大人,古县发生洪涝,情况本就特殊,下官也是为民生考虑,希望能帮他们度过此次难关,再者,只是今年减免三成,明年收成好了,还是会同往年一样。
下官担任知府一职,此等权利应是有的吧,大人若实在不认同下官所为,但请上奏无妨!”
道台大人气的牙根痒痒,平日里找谁的茬都没有这么难过,这严锦之怎么事事都能做的让人挑不出错来,还能反将他一军呢?
这事他若是上奏,那不是等着皇上夸他吗?
就在道台大人心猿意马,灰心丧气之时,一旁的同知大人和通判大人又悄悄提醒他,
“大人,您何不往这赋税上说事?邵阳城一直都是一年收两次税,这马上就到了户部收税的时候了,这税银都没着落,严锦之怎么可能不急?”
道台大人闻言恍然大悟,阴测测地看向严锦之,“严大人,邵阳城可是一年收两次税,这你不可能不知道吧?税银收的如何,不如你带本大人看看?”
严锦之这下没那耐心了,沉稳回击道,“大人,上交税银还需几日时间,到时候下官自会准备好,过几日再交由大人查看!”
道台大人冷哼一声,过几日?那富户们为了针对他,个个消极懈怠,不肯上工,商税定然是惨不忍睹的,周边几县也收不了多少,最关键的还是茶税。
自弗县被劫匪霸占之后,从来就没有哪个官员能把茶税收上来过,这回看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