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这么一说,妒忌的人更加妒忌。
其实这七里香村山清水秀,水源也是极多,本也不必因为一簇水源而对此怀恨在心,伤了和气。
可只要了解地形地貌的都应该知道,七里香村只有村头有处活水,那里不遇大旱,长年累月水都不会干,人们吃水洗衣都会去村头。
可村头的水又往另一个村子流去,根本不会流到七里香村的地界。
这浇地的水是从后山流出来的,水渠和河道也是严家挖的,这水被严家垄断,村民不方便取水自不必说。
是严家的佃户还好说点,不是严家的佃户就还必须翻山越岭去上山挑水下来,或者是向严家交取一定钱财才可使用严家的河水。
这平时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有时候天干地燥,山上挖好的河道会变窄变干,水流不下来,这就很让人苦恼。
岳家买了荒地,挖出了活泉,这水不像严家的河道那么曲折,只要垒个水渠,便能将水引到他们的地里头去,永永远远也不会担心断水的问题了。
可活泉是岳家挖的,若是岳家不让用水,那岂不是很麻烦?
意识到这一点,方才带头起哄让岳富贵找法师给岳意浓瞧瞧的村民立即转变了态度。
“岳老叔,赵婶,你们家真有福气啊,一下子就挖出了活泉,可羡慕死我们了,那啥,以后天干地旱的,能把水引给我们用么?”
这本来就是便利村民的大好事,赵氏没多想,正要一口答应下来,可这个时候,常年与岳家作对,却因为岳意浓救了他家豆子而和解了的周家男人大庄站了出来。
“这恐怕不大行吧,这荒地是岳家买下来的,后面还要交税的,万一这地种不出来东西,这岂不是要亏死?
多少也应该出点吧,我看每家每年交个一百文,这水随便用,当然我这也是提议,赵婶子你们看着琢磨!”
赵氏本来还想一口答应下来的,周大庄这么一提醒,她不由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要不是他,她这话说出去,当真就亏了。
见赵氏原本喜不自胜的脸色顿时收敛,众人就知道这事不成了,于是一个个恼恨地瞪着周大庄,骂他多管闲事。
“这事本就是这么一个理,大庄说的对,你们都说他干啥,还是你们觉得我们家花了钱买的地,从里面挖出来的水就该不要一文钱给你们用?”
赵氏帮着周大庄将闹事的村民怼了一遍。
不过这话说出来又让一部分村民不乐意了,“一百文,你们咋不去抢呢,若是你们发现了这荒地有水源,大可以只买这一亩就可以,买那么多的是你们,现在还要我们平摊给你们出银子,你们的心可真是黑啊!”
一亩地出三成税,这荒地总共有十三亩,就有三十六成税,七里香村大概有几百户人家,要是每家按一百文来算,不仅能把十三亩荒地的税钱交了,还有余的。
最重要的是,这荒地五年之内不会交税,就相当于他们坐等收钱了,要不了多久,岳家就会成为这数一数二的大户,这谁愿意供养他们家啊!
村民们略微一想,就都能想出里头的弯弯绕绕,一想到岳家因为这一口活泉挣得盆满钵满,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
“大家伙,这可不是我们非要逼着你们用,不花一分钱引水给你们肯定是不行的,你们要实在想用,那就得出钱,其实你们不用也没关系的,严家的河水就足够你们用的了!”
赵氏也不想得罪了这些村民,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没必要,便缓和了语气跟他们道个明白。
奈何这些村民油盐不进,严家河水变干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村里有一个备用活泉总归让他们这些人心安。
可这活泉要是不能让他们自主支配使用,难免让人不爽。
“不行,你说这话不算,走走走,咱们到严家那跟少爷说去,这地虽然是岳家人买的,可他们还是严家的佃户,我就不信他们还敢跟少爷作对!”
大部分村民纷纷掉头去严家准备找严锦之说个清楚,可没成想严锦之闷声不响地就藏在他们身后。
有人看到了他,立马将他围起来说理。
“少爷啊,你可管管岳家吧,你看他们把村子里挖出来的活泉占为己用,还让我们出钱给他们家才能用,这也太不公平了!”
“就是啊,知道的人都说你才是咱们七里香村的地主,不知道的还以为岳家是呢,你可不能让他们盖过了你的风头啊!”
“少爷,你与周县令关系不错,要不你把这活泉划到你名下吧,这样我们大家伙都能免费用!”
严锦之听着这些村民打着为他好,替他着想的旗号纷纷要求他制裁岳家,供他们便利用水,嘴角就忍不住直抽搐。
方才他几乎又是从头到尾目睹了那个丫头从孤立无援到反败为胜的局面,他不由得感叹,那个丫头咋那么能呢?他以前咋没发现这丫头腹黑的跟他有的一拼呢?
先前从钱氏给她下套,然后从容不迫地为自己和亲娘证明清白,再到如今买了了荒地收获了水源,她每一步都走出了睿智。
也是从方才他才明白了那丫头执意要买荒地的目的,可笑之前他还天真地以为那丫头是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自己种地的,殊不知人家拥有一簇活泉都足够自己发家致富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悠哉悠哉的臭丫头一眼,发现她眸子里好似无意向他发出挑衅的目光是那么耀眼。
这臭丫头,她居然还敢挑衅他?
严锦之本想上前揪住她的衣领好好教训她一番,却不料周边的村民把他围得水泄不通,非要让他说个准话把活水的支配权定下。
“你们都暂且回去,此事本少爷跟岳家再商量商量,过两日再给你们答复!”
严锦之不耐烦地挥挥手,村民们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
一晃,村民们几乎散了个干净,只留下岳家人一干人等。
严锦之无视岳家当家做主的人等径直走向了岳意浓,直到走近她眼前,那眸子挑衅的光都没有散去。
“你再用那眼神看我一下!”严锦之咬牙切齿不满地指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