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箐箐抬起了头,刚想张嘴问什么,元文柏的声音便响起,“火灵芝为启元国的圣物。”
听见最后两个字时,她便知道这药材不好拿。
可不管再难,都必须要得到。
“那若是明日出发,多久能到启元国?”她小心的问道,有些担心来不及。
元文柏沉默了片刻,这才道:“一月有余。”
见她蹙眉,又补充道:“你若真想得到,可以从此次的觐见大会入手,据说此次启元有带火灵芝前来。”
听到这儿时,苏箐箐的眼睛都亮了。
元文柏轻咳了一声,颇为不忍的朝她泼了一瓢冷水,“火灵芝一直都被启元奉为圣物,近些年也一直都未曾拿出来过。”
言外之意就是想要让启元拿出来恐怕不容易。
苏箐箐也不气馁,只要带来了就可以,至于怎么拿到,她相信办法总是会比困难多的。
想到什么,又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叠银票,“若是不够,再跟我说。”
柳溪和元文柏愿意出手帮忙她已经很感激了,总不能再让他们掏钱。
而今日她拿出来的绝大多数银子,都是借的,一部分是贤王,一部分则江瑶谨。
元文柏看着桌上的银票,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柳溪,没觉得不好意思,直接扭头询问元文柏,“你负责寻哪些药材?”
元文柏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也借由林润谦的身份得到了不少的实惠,加上先前元家积攒下的人脉,其路子自然要比柳溪会广一些。
所以,他便承担了三分二的药材,但银票却一张都没拿。
不过为了让苏箐箐心安,他还是出了声,“元家暂且不缺银子,只是接下来几年要白忙活了。”
苏箐箐也持有半颗玲珑心,琢磨着可能元文柏是觉得她凑的银票只是杯水车薪。
她也没矫情,颇为认真的道:“如此就谢过了。”
原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小富婆,可现在看来,她仅是脱离了贫困的道路。
所以等这件事解决后,她要专心赚银子了。
回到苏宅,她径直朝林润谦的书房而去,可在半路却被王管家告知,林润谦去宫里了。
苏箐箐眉头一拧,这个时候去宫里,难不成是宫内出了什么变故?
突然,她想到距离她皇帝解毒已经过去了一些日子,若是皇帝潜心休养还能安稳度过最后的时日,可皇帝显然不是这样,而是整天事情不断。
这样一来只会提前透支身体。
所以她有理由怀疑,皇帝要升天了。
但元文柏明明说各国的使臣已快抵达皇城了,皇帝若这时候升天,那最后的事不得落在林润谦的肩头上?
啧,这哪儿是朝中重臣,分明就是给人擦屁股的。
关键是,这屁股若是擦得不好,还会落人不是。
念及此,她又开始心疼林润谦了。
宋氏远远就瞅见儿媳妇呆愣在院子里,直到她走近都未曾发现她,不由有些担心,“箐箐,你怎么了?”
听见声音,苏箐箐立马从思绪中抽离了出来,“我没事。”
“我今天看润谦的脸色有些不好,他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苏箐箐直接否认,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又解释道:“他就是最近有些忙,等会儿我就让厨房给他做一些滋补身体的汤。”
这是她跟林润谦不谋而合的决定,宋氏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徒增担忧罢了。
既如此,还不如瞒着。
宋氏本还有些怀疑,此番听见儿媳妇这话,也便放下了心。
就在她要说什么时,王管家匆匆走了进来,给宋氏行了礼后,便晦涩道:“大人传回来消息,这几日就不回来了。”
那就是皇帝真的升天了。
苏箐箐抬眸就见宋氏一片慌乱,以为林润谦是出了什么事,当即便上前挽着宋氏的手臂,“娘,你别担心。”压低了声音,“皇帝的身体一直都不好。”
宋氏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眸子动了动,“你是说……”紧捂着嘴,即便是在家里,也不敢随意议论皇帝的生死。
作为现代人,苏箐箐倒没那么多忌讳,直接点头,“对。”
“那要不要给他送一些吃的?”宋氏小心的问道。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这个做娘的哪儿不清楚?一旦忙起来,铁定不会好好吃饭。
被她盯得十分不自在的苏箐箐,最后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那我去看看?”
宋氏满意的点点头,“我去吩咐厨房做一些他爱吃的,你给送去。”
瞧见她走远,苏箐箐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去无涯那边,决定去找无涯好好探寻一番林润谦所中之毒。
无涯对她的到来并不诧异,没等她开口问,倒率先问上了,“他是你小叔子?也是你心仪之人?”
本没觉得有什么的苏箐箐,被无涯的怪异的眼神看得颇为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我跟他的关系确实有些复杂,我刚嫁到他家,他哥就死了。”
无涯这才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还是个小寡妇。”
苏箐箐:“……”
这话怎么就那么欠揍呢?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不满,无涯也收敛了一些,“他出生在哪里?”他可不觉得会有人处心积虑针对一个普通人。
所以林润谦必然的身世必然有问题。
“南王府,据说他是南王的儿子。”苏箐箐说得漫不经心,目光却一直都未曾从无涯的身上挪开,想知道无涯对南王府熟不熟悉。
果不其然,无涯在听见林润谦是南王的儿子后,表情有些怪异。
轻哼了一声,“若是他的儿子,倒也不奇怪了。”
苏箐箐眉头一挑,这是什么话?
“我只能告诉你,他中的那毒放在先前也很珍贵。”无涯淡漠道,但话语里却充满了不屑。
既是不屑那群人,也是不屑这种手段。
珍贵?
抓住了关键点的苏箐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是不是可以怀疑是皇室之人在害林润谦?
包括先前的南王府,恐怕也也有皇室之人在里面推动,否则作为一代枭雄的南王府岂会一夜被灭门?
大理寺和御林军都是吃素的?
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何皇帝会还十七岁不到的林润谦担任丞相之职。
现在更甚,竟给了林润谦摄政的权利。
“那毒病发后,症状为何?”这话声音很轻,却夹带着满腔的怒火。
无涯并未隐瞒,摸着下巴,“身体会一点点被毒吞噬,到了后期,甚至还会影响大脑。”
那就对上了,现在许给了林润谦厚位,等林润谦苦熬着将朝中的一地鸡毛给缕清,那继位的小皇帝不就能高枕无忧了?
这算盘果真打得响亮,只是靠一点点甜头,就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偏生其他人还只会记得皇帝的贤明。
第一次苏箐箐是这么恨一个人,他们怎么能这么算计一个还不到十七岁的少年?
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无涯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本书扔给了她,“你想知道的答案都在上面。”
又看了她一眼,轻哼道:“你这小女娃倒越来越有意思了,小小年纪所拥有这么多人脉资源。”
苏箐箐还想说什么,却捕捉到了无涯眼里的不耐,没办法,她只能将书给收好,转身往外走去。
无涯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她需要好好缕缕。
柳淮来寻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幅模样,特意放轻了脚步,小心的问道:“你在担心他?”
坐在了她的对面,轻抿着茶,“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去处理一些事罢了。”
等说完,还是不见她所动,这下他真的慌了,“你,你怎么了?”
苏箐箐抬眸便对上了他担忧的眼神,强扯出一抹笑容,“我没事,只是在想事。”
柳淮高悬着的心并未放下,以他对她的了解,除非是大事,否则不至于这么心不在焉。
没有踟蹰,握紧了拳头,“说吧,若我有能帮上忙的,一定在所不辞。”
苏箐箐很想说不用,可想到今日的猜测,又试探着问道:“让你放弃现在的仕途,也愿意?”
柳淮怔愣在了原地,这走仕途不是她所希望的吗?
怎么又?
以为他不愿意,苏箐箐想说只是逗他的,可话才到嘴边,便听见他的声音,“我愿意。”
“我知道,你之所以有这个决定一定有自己的打算。”柳淮挠着头,有些难为情,“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官场,太弯弯绕绕了。”
这是他的心里话,虽大理寺的那些人明面上对他很恭敬,他心里却很清楚那些人是瞧不上他的。
只是看在林润谦的面子上愿意奉承他两句。
这便也罢了,他是真的不习惯大理寺的那一套。
太过权衡利弊,包括那日去尚书府拿人,若他不搬出林润谦,恐怕人都不会搭理他。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有时候证据并不重要,他们考量得更多的是对方的身份。
若是这样的话,那当官还有什么意思?只是为了所谓的权势?
到底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苏箐箐自然听出了哪一句是真话。
“你是不是有其他的打算?”柳淮凑近了一些,“是不是想到了赚钱的门路?”
以往他觉得赚钱没意思,现在跟走仕途比起来,他宁愿选择赚钱。
赚钱多有意思?有林润谦这颗大树,他就已经在起点上赢了好些人,再结合苏箐箐的新点子,那不是躺着就能赚钱。
苏箐箐稍微侧目便瞧见了柳淮眼里的星光,从未见过他如此的她,难免多了一些柔软,“现在还不是时候。”
听此,柳淮也不是很气馁,“那等你想好了跟我说一声。”
“你不后悔吗?毕竟你读了那么久的书。”
柳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不正能证明小爷很聪明。”
瞧见他眉飞色舞的模样,苏箐箐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柳淮摸了摸鼻尖,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又道:“你说的那家医馆我都打好招呼了,没人再去找麻烦了。”
“好。”苏箐箐点头,并未说谢谢,在她看来她跟他的情谊现在无需这两个字。
走了几步,柳淮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苏箐箐,“你今天是不是去找我哥了?”
他不是很确定,这才想着问问。
苏箐箐轻嗯了一声,却并未做出其他的解释。
对此,柳淮也不介意,只是再三叮嘱道:“有事叫我。”
与此同时,皇宫。
皇帝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咽气,还在礼部早就有了准备,这才不至于惊慌失措。
可纵使如此,也需要有个人来引导。
毫无例外的,这个担子落到了林润谦的身上。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贤王居然会出现。
也没多想,林润谦继续跟一众大臣商讨着下葬事宜。
可贤王却扔出了一个重弹,“尽快下葬,觐见大典不能推迟。”
“这,这会不会对陛下不敬?也很容易落人口柄。”
“这是你们陛下自己的意思。”贤王淡漠的道,若非是有这个叮嘱,他才不会掺和进来。
闻言,还想说什么的大臣立马闭了嘴,纷纷侧目看向了林润谦。
林润谦本也是有此打算,虽说一国帝君殡天是件大事,可这次两国使臣来势汹汹,若这时候抽出大部分心思去处理下葬的事,指不定会出什么新的乱子。
“另外,八皇子登基一事也要筹备,国不能一日无君。”贤王淡漠吩咐道,仿佛一切事都跟他无关一般。
大臣们纷纷领命,本林润谦也要去处理事,却被贤王叫住了。
“若近日无合适的日子,那就推后。”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其他藩王已陆续进入了皇城。”
林润谦一下就明白了贤王的意思,据他所知,离皇城最近的一位藩王也需要三日的路程,而贤王居然说藩王已经陆续进入了皇城,其目的……
“行了,本王累了,交给你了。”说着,贤王便大步离去,仿佛之所以来这边就是来带话的。
既是带话,那就说明这些是皇帝叮嘱的。
所以,皇帝并非真的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