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岁用掌很轻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感觉脖颈块皮肤热得快要起火,心跳快得乎要跳出。
脑子被这一碰搅得『乱』糟糟的, 这个程度,的确是分寸全无了。
闻岁自己也知道,他一向对于这一类的事情从都搞不清界限边界。
大概是小时候被闻仲青谢明之骗过太多次,答应的事情总是没有做,一开始他是什理由都单纯的信,信父母虽很忙,但是仍爱他。
后面变得逐渐失望, 再后不管他们做出什心的举动, 他都下意识的觉得只是一种迟的弥补。
于是逐渐变得钝感,察觉不对方真实的情感意图,总爱往奇怪的方向延展。
但还好有江暗, 他哥永远会在旁边用最直白坦诚的方式告诉自己,该怎做。
闻岁喘了口气,才缓慢出声:“好, 我知道了。”
“嗯,所以要说什?”江暗掌用力, 微微撑起身体,视线落在刚才碰过的皮肤上,被热气蒸腾出了一点很淡的粉。
眼前的小朋友脸上红得更是厉害, 睫『毛』胡『乱』地颤着,看上去很是慌张。
闻岁抬眸看他,这样的对话好像一下子回了小时候。自己的父母基本上就是个摆设, 某种程度说,他是被他哥带大的。
第一次学会背诗,第一次照顾病, 第一次三分投篮,第一次翘课翻墙……很多很多,都是江暗教的。
每次江暗教会他一件事,就会笑着问,要说什。
闻岁有些恍惚,下意识说了叠词:“谢谢哥哥。”
江暗偏头看着,语气恶劣追问:“谢谢什?
闻岁脸颊更红,觉得有些害臊,声音轻地乎听不见:“谢谢哥哥帮我『摸』索出了分寸。”
“乖。”江暗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轻笑了一声。
真的太乖了,原本还有更过分的,实在不忍心再欺负。
江暗站直身体,从洗台上拉起,低声说:“所以不用刻意避嫌,跟以前一样就好。”
闻岁点了点头,还没从刚才缓过劲:“我感觉自己像个智障。”
江暗听笑了,指尖点了点他的脖颈,问道:“我刚刚碰你,是什感觉。”
“酥酥麻麻的,心跳很快。”闻岁脸上热度降下去了些,坦诚说出自己的反应。
江暗缓缓出声:“不觉得排斥?我都亲你脖子了。”
闻岁摇了摇头,回刚才片刻的反应,感觉有一瞬的空白:“如果是别的男的,肯定会,但你是我哥,不一样的。”
江暗唇角很轻地弯了一下,闻岁大概确实很直,但是也能就是喜欢自己,这两点并不冲突。
他点即止,抬从架子上拿下另一个杯子,弯腰接水刷牙。
“你问这个干什?”
“没什,随口一问。”
闻岁哦了一声,自动腾了个地儿,靠在一边的墙上看他,吐槽说:“这杯子每天不刷五遍牙都对不起这个价格。”
江暗看着镜子里的他,揶揄道:“你什时候变得这节约了?”
“我还说你最近怎这大大脚,钱不是不够花。”闻岁小声嘟囔完,又不在这个事情上过多纠结,转身大步出了浴室。
他站在两张床前,陷入沉思,今晚睡哪一张,这是个问题。
按他哥的说法,跟以前一样睡一张床好像也没什大不了,分寸之内。
通了这个,闻岁当坦地掀开床红被子躺了进去,他体温高,不一会儿就被窝暖得热烘烘的。
躺在床上正在愣神,房间的灯被啪嗒一声上,室内陷入一阵昏暗。
窸窸窣窣之间,他感觉身边有个贴着自己躺了下,整个被子里的温度陡又上升了一度。
江暗随替他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好像松了口气,才说:“闹了天别扭,终于乖了。”
“替你暖床就乖,什逻辑。”闻岁明知道他看不见,还是凶巴巴用眼神瞪他,以示愤懑。
江暗盯着漆黑的房间,吐『露』真心:“你老避嫌,我也会难过。”
每一次的躲闪避开,都会觉得心里猛空了一拍,种感觉就像是没赶上末班的地铁,只能对着空旷的铁轨愣神。
闻岁整理被子的顿住,他哥竟这敏锐,都察觉出了,还以为自己藏得挺好。
他拎着被子角往江暗身上盖过去,语气很轻:“我这不是之前没经验,现在懂了,你要是早点教我,我也不会躲。”
江暗嗯了一声,觉得堵了一下午的情绪消散了不少,慢慢闭上眼。
闻岁侧着身子,试探问道:“哥,你喜欢什样的?”
江暗缓慢睁开眼睛,借着月光肆无忌惮地看他,缓慢出声:“喜欢学习很好的,热情坦『荡』的,纯情又乖的,眼睛里只有我的。”
现在躺在我身边的,姓闻名岁的,是真的很喜欢。
闻岁听笑了,低声吐槽说:“你要求还挺多,就这些个形容词拼在一起,放婚恋市场这也得是顶配。”
就没见过这夸自己的,江暗也跟着笑:“是吧,这样的,很难不让喜欢。”
“嗯,如果以后小嫂子能严格按这个标准,我觉得行。”闻岁语气故作轻松,心里底还是有点泛酸,听起还真是个不错的对象。
要是以后真领自己跟前,能确实也挑剔不出什『毛』病。
“你呢,有喜欢的吗?或者…..”江暗顿了顿,问得更宽泛些,“理型。”
闻岁扯了扯嘴角,『插』自己的刀完全不留余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迟钝,对这种事情一向没什概念,你让我给个模糊的形容词都给不出。”
江暗用指尖在他睑颊上弹了一下,叹息说:“平时做题倒是聪明,一感情就变成了闻五岁。”
“我才十八,急什。”闻岁瞥了他一眼,扯过被子盖过头顶,“好了好了,深夜谈心就此结束,晚安。”
“嗯,晚安。”江暗闭上眼睛,轻声应他。
闻岁整个蒙在被子里,不太能睡着,刚才的话翻覆去在脑子里搅,打碎了又拼合在一起。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江暗翻身靠了过,下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呼吸很热。
他无端又了方才他嘴唇贴在自己脖颈上的温度,不经意擦过去一瞬,心跳又『乱』了。
像是杂『乱』的鼓点,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巨大的声响,只能被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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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没做梦,但是也没睡得太好,第二天一整天闻岁都有些昏沉,提不起精神。
下课之后,个约去了游泳馆,之前报名完后,社长齐瑞就回催了好次。
换完泳裤出,闻岁困扰了自己很久的事,他拉过刚换完衣服的简映,低声说:“问你个问题,要是一个男的亲你脖子,你会有什反应?”
简映狐疑地看了一眼他的脖颈,白皙光滑,没留下什痕迹。他迟疑道:“你昨天在漫展,被男的亲了?”
“……..”闻岁没说太多细节,只是含糊其辞,“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
简映脑补了一下场景,感觉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事吧,看脸,要是长得好看的碰我一下,大概不会介意。如果太丑,我告他『骚』扰。”
果问了也等于白问,指望能从这个嘴巴里听什建设意见。
闻岁悠悠地看了他一眼,眯起眼睛:“你连别都不挑啊,就看脸。我怎觉得…..你不太直。”
“麻烦不要『裸』眼鉴gay谢谢。”简映走泳池边上,压着腿坐拉伸。
闻岁用胳膊碰了碰他,迟地怀一下儿子的情感大事:“你昨天抓了。”
“没,但是碰季小屿了,跟他吃了顿饭才回。对了,学校万圣节有活动,时候一起出去玩。”
“……..嗯,我都行。祝你早日跟他变成朋友,拿下你心爱的丸子酱。”
闻岁心说儿子脑袋挺聪明,还能一键换装,就是偷偷『摸』『摸』卸妆的样子一定很是狼狈。
昨天要不是他哥在,倒是旁观一下这场年度大戏,绝对精彩。
正在『乱』七八糟的着,闻岁看着江暗从换衣间里出,刚一现身,漂亮的身材就引发了一些小声的起哄。大概是上次讲课又吸引了一些『迷』妹,最近他们俩一起出去的时候,总是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视线落过。
还没得及跟他哥打招呼,就见被齐瑞拉着要测试游泳数据。
江暗面无表情站在池边上稍微拉伸,纵身一跃,跳入平静的水池里。
闻岁抿着唇看着泳池里姿态潇洒的身影,旁边的尖叫声越越大,心里有些烦躁,就这招,拈花惹草,招蜂引蝶。
他对年前溺水的阴影散了不少,倒是觉得耳边些对江暗注的议论有些吵闹。
边江暗回趟之后,抵达岸边,抬碎发抹了额头上,低声问齐瑞:“多少秒?”
“49秒27,比闻岁还要稍微快一点,你们俩兄弟简直宝藏。”齐瑞喜滋滋地写下数据,又说,“下次联赛的名额,我推荐你们俩去。”
“我们都不去。”闻岁双环抱着走过去,懒洋洋出声,要比赛,又得多少看着。
齐瑞疑『惑』地皱起眉头,一脸“你不要不识好歹”的无语:“为什不去,于公于私对你都挺好吧?”
江暗从水里起身,解释说:“他以前溺水过,对游泳有点阴影,平时随便练练就行。”
“哦,你呢,你也不去?”齐瑞蹲在池边上,苦口婆心劝道,“这次机会很好,得了名次有加分,好多去我还不肯给。”
“我对加分没兴趣。”江暗抹掉脸上的水珠,复制粘贴理由,“我也溺水过,也有心理阴影。”
齐瑞气笑了:“你们俩是一起掉水里的?还游泳队,真的勇。”
“他们俩干什不一起?毫不意外。”简映走过,带着吐槽跃入另一个赛道。
江暗半个身子『露』在水平面上,撑着池边看着闻岁:“你不下游两圈?我陪你。”
闻岁面无表情地按回水里,低声说:“下去,『露』个腹肌『骚』什『骚』?要不我们退社算了。”
“别退别退,娱乐也行,我还指望着你们俩给我招社员。”齐瑞翻着上的资料,美滋滋说,“就你们加入之后,我们一下子多了好多女社员,基本上成了本校数最多的社团了。”
听这话,闻岁这才注意旁边多了好个穿泳衣的女,三五个成群站在一起,正频频朝着他们这边看。
册里一个宝贝都没搞清楚,又了这一群,感觉脑袋有点疼。
他愤懑地拉着江暗的腕,从水里拖出,抿着唇说:“我晕水,不游了。”
“还是不舒服?”江暗听这个,利落从水池里出,掌抚『摸』上他的背脊,“还没下水就难受?”
闻岁盯着他滴着水的腹肌,眼神飘忽,吞吞吐吐:“也不是,能是昨晚没睡好。”
边说着,又在心里吐槽自己,又了又了,前天才刚说要注意界限,现在又开始挑事儿。
“回去吧,反正数据也测完了。”江暗随拿起旁边的浴巾往肩膀上一搭,“走,换衣服。”
齐瑞瞠目结舌,没忍住出声:“不是,你们俩怎每回就游一圈,有你们这样当社员的?”
“你再『逼』『逼』,下次连一圈都没了。”闻岁很淡地扫了他一眼,脸上没什表情,看上去心情不佳。
齐瑞看惯了他平时脸上挂着点笑的样子,突这说话,再加上有点凶的眼神,瞬间犯了怂:“我不说了不说了,你们什时候跟我说一声就成。”
闻岁嗯了一声,冷着脸才进了换衣间,连水都没下,衣服又换了回。
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在,自己这占有欲也实在是太过了,得收敛收敛。
打开隔间,江暗的视线撞上,莫名其妙有些心虚。
江暗抬勾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低声问:“还难受?”
“好多了,我没事。”闻岁迟的害臊,僵着表情埋头朝着门外走,要快步离开。
两一泳装女迎面碰上,是个面孔,但很是大方,笑眯眯地冲着他们晃了晃打招呼。
视线落在她身上一秒,闻岁下意识抬捂住江暗的眼睛出声:“别看。”
眼前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漆黑,江暗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什都看不见了。只能这任凭他带着,一路出了游泳馆。
外面天光大亮,闻岁放下,装作不经意地样子『插』回兜里,才解释说:“她穿得太暴『露』了,少儿不宜。”
理由稀烂,毫无说服力。
“少儿不宜,你好像比我小一岁。我不能看,你以看?”江暗轻声逗他。
闻岁脸颊唰得一下涨红,胡『乱』解释说:“我才没看,我忙着帮你看路。”
“男看女不是很正常?”江暗慢条斯理分析完,很轻地挑了一下眉,“还是说,不让我看,是因为你在吃醋?”
闻岁抬抹了脸,大步朝着林荫道的方向走:“我吃一个都不认识的什醋,你多了。”
“是吗?我看你现在精神挺好,看上去一点都不难受。”江暗顿了顿,嗓音带着笑意,“该不会是不让我在游泳馆多呆,所以骗我出。”
闻岁:“……..”
被戳中真,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仓皇落下一句:“我要去校外一趟,你自己回宿舍。”
“行,就晚上回接着聊。”江暗没再追问,抬在脑袋上『揉』了一下,转身朝着反方向离开。
闻岁走了步,又顿在原地,心说这有什聊的,聊这个多尴尬。
他也不知道自己底是怎了,最近老是莫名其妙干这种傻『逼』事儿,每次回起就会觉得好蠢。好像自从得知江暗有喜欢的开始,就开始变得很不对劲。
头一回这恨自己的钝感,焦躁又烦闷,连心里的情绪都找不缘由。
闻岁懒散地在学校里绕了一圈,漫无目的绕在湖边找了个长椅坐下,盯着湖面上的飞鸟发呆,有两只颜『色』一样的鸟并排着起起落落,像是他们平时在一起的样子,亲昵又谐。
指尖无意识一下一下掐着自己,又被指上传的痛感惊觉回神。
不喜欢别看他的样子,但是实在管不了旁注的视线。
不乐意分享份独一无二,是江暗明确表明有喜欢的。
自己在中间这些去去心机的心思,就显得很是多余。
闻岁觉得自己这样反反复复不对,分寸也好,占有也罢,他哥这优秀,早晚会追个小嫂子。
自己要做的不是阻拦,而应该是办法帮帮他哥,这才是一个弟弟应该做的。
他忽略掉自己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从长椅上起身,拍了拍落在身上的树叶残花。
黄『色』的四瓣小花,好像之前江暗随送他的一样,果是土里土气的,学校的林荫里遍地都能看。
闻岁捏着朵花的花梗,随意转着,慢吞吞出了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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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宿舍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快熄灯的时间,楼道里仍一片闹腾,往。闻岁指尖缓慢『摸』了一下裤兜里的盒子,心里有些忐忑。
他轻声带上门,看着江暗后背挺直坐在书桌正前方,面前摆着的电脑上显示着自己一份分析报告,修长的指在键盘上飞速的跳动。
又在帮他写作业,这样好的哥哥底哪里能再找一个,闻岁盯着他的动作,在心里微微叹气。
听动静,江暗回头看着,抬取下戴着的眼镜放一边:“去哪儿了,这晚才回。”
闻岁没说话,只是一步一步走近,指节扣在桌子边上,垂眸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了?”江暗倚在椅背上,懒散看着他,“有话要说?”
闻岁很轻地点了一下头,从裤兜里掏出个红丝绒的盒子,推他面前:“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了,去,准备送你这个礼物,你拿去告白。”
江暗愣了秒钟,不明就里地打开个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首饰盒,里面躺着两枚一样的银戒,在柔的灯光下泛着漂亮的金属光泽。
他沉默着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挂在食指上缓慢转圈,看不明白。
此刻闻岁心里也『乱』糟糟的,表情很是烦闷。他原本还在网上找了很多追的方式,旁故事,高楼热帖,但自己没恋爱经验,也不太懂哪一个会比较靠谱。
从小父母没教过他什,唯一学会的就是简单粗暴的砸钱,现在没有江暗教他,仍学不会太多心的方式,就挺笨的。
从逢现在,自己好像为江暗做过的事,也是不停的花钱,他不还能再做些什。
只是着他哥要给『奶』『奶』每个月付活费,经济已经够紧张了,这个东西就让自己买。
闻岁拿着另一枚戒指,动作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你喜欢的指尺寸,所以买的是调节的,谁都能戴。既喜欢家,告白的时候就送个好点的礼物。”
“你让我送谁?”江暗抬着眼眸,捏着个戒指问他。
闻岁飞快抿了一下唇,眼睛里好像起了一层雾气,他眨了眨眼份湿润压回去,声音变得很低:“我不知道你要送谁,送谁都好,只要是你喜欢的。反正礼物给你了,决定权在你。”
昨天江暗对杯子给他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
闻岁现在这句话还给他,只是真的礼物送出去的时候,心脏仍有一点不避免的酸涩。
好像伴随着这个礼物的送出,他哥就要再一次离开自己了。
三年里份反复折磨着自己难受的酸楚,在这一刻又要卷土。
江暗拉开凳子起身,盯着他的眼睛,很久都没有说话,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
他知道闻岁大概是误会了太多,但用了这样的举动要自己推开,他是不是真的完全只自己当哥哥。心里五味杂陈,有点气,又有点心疼。
闻岁缩了一下指尖,嘴唇绷得很紧:“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当我没送。”
“岁岁,你希望我去吗?”江暗扣着他的肩膀,低声问道。
闻岁被问住,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卡住了。没办法点头,也没办法摇头,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僵硬不堪。
江暗绷着下颌角又缓慢松开,沉声开口:“我再问你一次,清楚,你真的希望我跟别告白吗?”
闻岁猛抬眸看他,眼底层雾气变得更浓,挡住了瞳孔里倒映着的两个小小的江暗。
他感觉嗓子干涩,心脏酸麻,要多说点好听的祝福,发现变得词穷。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哑得厉害:“哥,我只是希望你开心。”
江暗俯身靠近,抬抹了一下他的眼尾,纵容里带着叹息。
“好,我会拿着对戒去跟他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