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开始照着无涯的设想,操作对莫云熙的第一步源伤害隔离。
只见地上躺着的莫云熙从皮肤表面开始浮现一层月白色的轻薄面料,头脸处特别明显。那面料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透过破损了的衣物,隐约可见。
然后莫云熙的身体开始向上漂浮,离开了地面。
大约漂浮到有半人高的时候,无涯出刀,从他身体的两侧轻轻的各带了一刀,从足尖到脖颈,将他的衣物割开。
莫云熙身上的衣物很多都和血肉黏连在一起了,也有的部分被药液浸湿,药水还在透过衣物向身体皮肤侵蚀。
这一被割开,就露出了里头月白色的舞翩迁。只见它仿佛是有生命似的自动从莫云熙的背部分裂开,然后快速的自我舒展,自下而上的离开了莫云熙的身体。把那身衣物,连带着许多血污和残留在其中的药水,都隔离了出来,然后托举着向无涯飘了过去。
无涯一伸手,一个冥火咒就把舞翩迁当成石棉瓦一样,将上面那些污物连同衣服都烧干净了。
这次,连药水都没剩下。
“看来,这药水怕烧。”无涯得出了结论。
“你这是地狱冥火,什么烧不干净?”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滞住了?用地狱冥火烧凡间的东西,还能烧不干净?
当舞翩迁上面的最后一丝残留物也被烧干净之后,它原地抖了一抖,就消失了。
无涯赶紧去查看莫云熙。
莫云熙没有了衣物的遮挡,不着一缕的悬浮在半空。
其实他身上被药水喷洒到的地方很多,每一滴药水都在他身上腐蚀出了一片血洞。一眼看去,就像密密的海绵孔,偏偏还充满了血沫。面对这副躯体现在的惨状,任何人也兴不起什么旖旎的心思了。
“他身上大的创面只有这三处,可是小的创面太多了。咱们顾不过来。尊主您继续,多来几轮,争取把药水从他的肌体表面,甚至是创口表面隔离出来。”
“稍等。”
翎没有告诉无涯,她以前的确是经常让舞翩迁从身体之内慢慢析出,将皮肤表面的所有物质隔离在外,包括灰尘,用来做身体清洁也很省事。但那只是因为她是舞翩迁的主人。
如果用在别人身上,像刚才那样隔离表面的大件物体就是极限了。要通过伤口,甚至是破碎的细胞,把附着在表面的药液隔离出来,除非莫云熙是舞翩迁的主人。
翎不是不舍得给,只是莫云熙现在意识已经涣散了,就算给了他,他也无法自主使用。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共享。像赤羽一样。
所以,翎花了一点时间,将舞翩迁分成了两份,把其中一份种在了莫云熙的识海里,与他的主魂关联。然后她自己启动了舞翩迁的联系,用自己的舞翩迁指挥着莫云熙的,开始重复刚才的操作。
无涯可不知道,自己这一瞎指挥,尊主就把她的三大法宝之一,大方的送了人。他还在详细的解释。
“这药水能透过织物的纤维空隙,所以平常织物隔离不了。咱们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去找其他合适的了,好在您的舞翩迁是顶级法宝,质地特殊,解了燃眉之急。”
翎还是不放心,她分出心来问:“你确定有效吗?我感觉他还在恶化,情况并没有好转。我只是在拖慢他死亡的步伐。”所以翎还不敢撤掉赤羽的能量积累,这小羽毛吸得她有点累。
无涯正在清理莫云熙身上的小创面。
他手速很快,逐一把每个小创面内,已经融化、或者正在融化的血肉用一柄异形的刀具剜出来。每剜好一处,他就从虚空里抓出一件器皿来,再将清理出来的血肉放置在器皿中,那些血肉很快就又变成了清亮的药水。
就这样几次操作下来,莫云熙已经被他剜的惨不忍睹了,翎都不忍心看,强忍着泪意扭开了头。
“清理伤害的源头是必须的。舞翩迁可以有效的把药水和他的组织表面分离。可是那些已经渗透进身体组织的,特别是正在融化血肉的,暂时就出不来。”
无涯一边剜着一边解释。
“你们控制住大的,我来清理小的,配合舞翩迁的隔离消毒,我们就能完成这场外科手术。”
翎对无涯的治疗方案理解的极快,但她显然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要先清理那些小创面?这几处大的才是致命伤啊!”
“尊主,那几处大的,损害的程度太深了,比较复杂。尤其是胸口处的,连着心脉。如果先清理那些地方,一是消耗的时间长,二是容易忙中出错。不如先把简单的重复性工作做完。保住他的其他肌体。”
“那这几处大创面,你是打算让他自动修复吗?”翎有些犹豫。
“没错。那些组织太复杂。像脸啊,心脉啊这些组织,每个人生的都不一样。我要是贸然动手,说不定刀上差一毫就当场要了他的命。不如让他用长生木自我修复。只要我们护住他的主要脏腑,保持住他的生机,毁灭和修复的速度一定是此消彼长的。我们最后肯定能救活他。”
无涯说到这里有些兴奋。作为一名医者,研究到这样罕见的案例,无疑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个过程需要多久?”翎脸色难看了起来,云熙还要受多少罪?
“呃,这个么?还是要看药效的衰减周期。我看下无踪那边的数据啊。”
无涯停了停,接着说:“目前看,已经过了两百个周期了,药效还没有明显的减弱。”为了和无踪保持实验同步,无涯和无踪早就开通了魂体共享。但是其他几个二等侍卫,平时做研究的少,就只有无际也和无踪做了魂体共享。
翎点点头不再说话,她知道无涯提供的一定是最有利的治疗方案。在现有的条件下,她也只能信任他,全力执行了。
于是她再不分心,一边源源不断的向长生木输送元力,一边用魂力控制舞翩迁重复着隔离消毒的工作。而这些都比不上她给赤羽蓄能所消耗的元力,那才是个无底洞。
若是真要涅槃重生,只怕是会耗去翎所有的元力,就像是她自己重生一样。所以,即使翎魂体强悍,魂力丰沛,元力充足,她也丝毫不敢分心,生怕出了一丁点儿的差错,云熙就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