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柔手握住门把手, 问她:“芝芝你去哪儿了?”
迎芝手微握紧,说:“出去散步了,妈妈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魏清柔说:“我明天调休, 今天就早点下班回来陪我女儿了。”
“芝芝现在天气热了, 你在家就开开空调, 不要这么节省,这气温一高学习就没法学进去。”
迎芝“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明天妈妈休息,在家,可她答应了路茫要和他一起出去,那是他生日, 她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更不想让路茫不开心。
手隔着布料轻握住平安符,几秒后,她鼓起勇气才敢开口:“妈妈,我同学明天生日,我要去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魏清柔一怔:“你同学?男的女的?”
迎芝按捺住跳得飞快的心脏, 试着用平常的语气回答:“女的。”
她很少向魏清柔提出要求, 这是第一次。
魏清柔有些犹豫,想问是不是和温梁桃有关,但想到上次的事情, 还心有余悸, 这似乎已经成了她们母女间的禁词,他只能说:“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很晚。”
魏清柔说:“那行吧,芝芝你自己出去要注意安全,做什么事都小心一点。”
迎芝点了点头,她虚虚握住口袋里的平安符。还好这次,她不会食言。
回到房间, 迎芝给路茫发消息,告诉他明天不用来接她了,她去找他。
第二天迎芝出门的时候,魏清柔又是一番仔细的叮嘱,迎芝一一应过后,魏清柔还有些不放心,问她:“芝芝,你同学在哪举办生日聚会啊?”
迎芝说了一个名字,是本地一个家中档正规的餐厅。
迎芝离开后,魏清柔还有些不放心,站在窗边上看了看着她离开,犹豫了一下,打开门跟上了迎芝。
她的女儿太乖太听话,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呢。她原来也没有过出去参加聚会,也没有和哪个同学走得很近,魏清柔很是担心,便一路跟着迎芝。
从家出发,到上地铁,只是地铁上的人太多,今天又是工作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没看见人了,全部淹进了人山人海中。
魏清柔急得不行,记得迎芝说的餐厅,应该在下一站转乘另一条。
魏清柔早早地下了车,这一站转乘的人不算多,她等在外面,但等到地铁关上,也没看见迎芝。
魏清柔在地铁站里找了个遍也没看见,她是偷偷跟着迎芝的,也不敢直接问她,只能在地铁站里等了十几分钟,才打电话问迎芝:“芝芝你到餐厅没有?”
“我刚刚下地铁。”
魏清柔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舒了口气:“有什么事就给妈妈打电话,做事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的,妈妈。”
听见那边传来的嘟嘟声,迎芝才把手机放进包里,抬头看向路茫:“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路茫戴了副墨镜,看起来特别酷,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去游乐园。”
“今天太阳挺大,你热吗?”他问。
迎芝说:“我带了伞。”
路茫却把眼镜取下,弯腰,替她戴上,说:“保护眼睛。”
对于迎芝来说,墨镜有点大了,她往上推了推,但戴了墨镜,阳光一下便柔和了。
路茫骑了那辆Ie的摩托车,造型很酷,他腿一跨,便坐上了车,偏过头看她:“上来。”
阳光耀眼的刚刚好,他偏过头时,一半阴影一半明亮。
迎芝有些迟疑:“路茫,你成年了吗?有驾照吗?”
路茫弯了下嘴角说:“你信我,我技术挺好。”
她说:“我们要遵守交通规则。”
一板一眼,认认真真的。
路茫噗嗤笑了:“行,依你。”
他腿一迈,下车,站在她面前离她很近,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你个机会,把我摩托骑回去,钥匙我给你放游戏厅前台。”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极响亮的声音,迎芝都能隐约听见。
“是……那辆吗,靠!我马上来!”
挂掉电话,路茫说:“是陈非鸣。”
他把钥匙放在最近游戏厅的前台,简单解释:“原来我们经常在这打游戏。”
目的地游戏乐园在城郊,占地面积五十多万平方米,里面的游乐设施多种多样,迎芝原来听过,却没来玩过,她小时候连游乐园都没去过。
魏清柔工作比较忙,又觉得游乐园危险得很。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去。小时候听同学说起,还有些羡慕,现在也有人带她去了,虽然她已经长大了,但原来缺失的东西在很多年后也补上。
游乐园门口有卖饰品的,路茫看着那猫耳朵发箍蠢蠢欲动:“你要不要戴?”
迎芝小声拒绝:“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路茫却跟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向小摊,买了一个发箍,然后戴在迎芝头上,笑得特灿烂:“你在我这永远算个小孩。”
迎芝羞涩,转过身掩饰,岔开话题:“我们赶紧进去吧。”
路茫早有预谋,带着她直奔鬼屋,还说着:“我们先玩点刺激的。”
迎芝好奇:“是什么?”
等到了鬼屋门口,迎芝一看到装饰,都觉得怕得不行,还小小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不行的。”
路茫通过学习知道了吊桥效应,此时还不太想放弃,鼓动道:“别怕我就在你身边。”
迎芝仍然低着脑袋摇头,她挺怕这类的东西的,沾上一点,晚上睡觉时都总会想起。
路茫看她这抗拒模样,也只能放弃:“那去玩其他的。”
迎芝抬起头看他,他有些失望的模样。
她不想退让的那个人总是路茫,她小声地说:“你要很想玩我会陪你。”
路茫一怔,低下头看她,她怯生生的模样,死死地抓住他的手,睫毛都在颤抖,一副怕得不行,却又勇敢说陪他。
他心一下软烂得不像话,摸摸她头发,声音少见的柔:“也不是很想。”
他想了想,昧着良心开口:“我更想玩旋转木马。”要被陈非鸣听见这句话指不定得笑掉大牙,路茫向来喜欢刺激的事情,旋转木马在他嘴里一向是幼儿园小朋友才玩的。
但是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小朋友,他要陪小朋友。
迎芝果然讶然地看向他,不确定地:“真的吗?”
她瞳孔是浅淡的茶色,在阳光剔透,白皙的肌肤也发着光。一下子,不真也变成真的了。
路茫回答得很干脆:“当然。”
旋转木马处排队的人不多,不多时就坐上了,两人一前一后。
一开始迎芝还有些拘谨,手握住前面的杆子,旋转木马慢慢转动,速度不快,风也吹得舒适,她也可以渐渐松开手,试着张开双臂,音乐声响起得刚刚好,在这里好像只剩下快乐了。
迎芝回过头看路茫,她眼睛笑得弯弯的,唇挽起娟秀的弧度,声音少见的添加了些许生动活泼:“路茫,我们好像飞起来了。”
路茫笑,说:“那你别飞太高,不然我追不上你。”
她转过身,笑声很清脆,那是在学校中几乎不曾有过的。
她有些时候很幼稚可爱,天真得像个孩子。
他真想让她永远都这样快乐。
旋转木马游戏时间是五分钟,停下之后,迎芝还有些恋恋不舍,路茫拉着她说:“我们别下去,再坐一会。”
迎芝睁大眼睛,犹豫地说:“这样不太好吧……”
“别怕。”
迎芝坐在旋转木马上,随着工作人员走近,紧张得心怦怦直跳,但工作人员只是检查了一下他们是否系好安全绳,便走了。
迎芝惊讶,看向路茫。路茫冲她眨了眨眼,笑得像只狐狸。
等旋转木马再次动起来,迎芝才发觉,这一次连人都没坐满,怪不得工作人员当作没看见他们。
坐了两次旋转木马,快乐也变成了双倍。
迎芝转过头冲路茫笑:“真好玩呀。”
她笑得很明媚,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很灿烂很可爱。
路茫瞬间被击中,觉得他真应该带个相机,把这一幕拍下来。但就算没有相机他也能记住,记住在脑海中。
旋转木马转得慢悠悠的,平和极了,路茫想这游戏好像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蠢。
时间在游戏乐园里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太阳西垂时,所有的景物都笼盖上了一层轻纱,整个世界像童话一般美好。
路茫给她买了个风车,一路走着,风车随着风转动。
迎芝眼睛亮晶晶的,将要走出乐园门口时,她轻声开口:“路茫,我想如果有种魔力,能把快乐积攒就好了。”
路茫不解:“这算什么魔力?”
风轻轻把她话送到他耳中:“这样等不快乐的时候,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她明明是笑着的,温柔又好看,但说出的话却又是悲观。
路茫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他声音很坚定:“不需要这种魔力,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快乐的时候,我保证。”
迎芝抬头看他,她手中的风车哗啦啦地转。
“好,我会等着。”
迎芝也恋恋不舍,人总是希望留住美好的时光,可关键时刻是理智占了上风,妈妈还在家,她不能太晚回家。
路茫送她回去,路上的霞光都变得如此温柔。将要分别的时候,迎芝慢慢地停下脚步,站定身看向路茫。
“怎么了?”路茫问。
迎芝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唇慢慢张开,她的声音有些小,但一字一顿很清楚:“路茫,生日快乐呀。”
她胆怯,说这句话送礼物都只敢在分别的时候。
今天明明是路茫的生日,但他带她玩了一天,她是很快乐的人。
迎芝小心翼翼地从包里取出平安符,递到他面前。
她目光澄净,小心又认真地捧着礼物,仿佛捧上的是一颗真心:“生日礼物。”
路茫瞳孔微微放大,手不自然地落在身侧,松了又紧:“给我的?”
他好像也蛮紧张。
迎芝便微微笑了:“是的。”
他接过时,手指碰到了她手心,很热很热。
他拿在手里,只觉得轻拿也不对,握紧也不对,想了好几秒憋出个:“谢谢。”
“还有一样。”迎芝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笔盒,很真诚地说,“祝你学业进步。”
路茫被这接连的惊喜给砸得有点晕,双手接过:“谢谢。”
他礼貌得像个得到三好学生奖状的小学生,和平时差距好大。
人就是这么奇怪,本来迎芝是很紧张的,但看到路茫的模样,她没忍住噗嗤笑了,那句话要说出口也不是这么难了。
“路茫生日快乐!”
“今天我很开心,希望你比我更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