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回到家里,室内一片黑暗,秦晓梦蹒跚着脚步,摸索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望着空荡荡黑糊糊的宽大客厅,秦晓梦的内心一阵茫然,空虚虚的。他觉得这个家、这个世界都有些陌生,他是其中一分子,但又浮游其间,像一只蝌蚪,已经出世,但又没有成形,随波逐流,不知飘向何方。这种空虚如飘零的雨滴时或浸入他正在发育的肉体。
脚底有些发飘,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但什么也没抓住,他的面前只是一片虚空。
钥匙声响,进来一个人,好像是保姆小梅。
“呀,少爷,你回来了。你没少喝酒,屋里好大酒味。”
“我说过多次了,不要叫我少爷,你还叫。”晓梦口齿含糊地说。
“开个玩笑么。晓梦,你喝多了吧,看你这样,迷迷糊糊的。”
“是喝得不少,我,有些难受。”
我给你倒杯酸梅汤,醒醒酒。
秦晓梦贪婪地把酸梅汤一口喝了下去。
小梅又用温水浸湿的毛巾给晓梦擦脸、擦手。晓梦闭着眼听任摆布,似一只温顺的京吧。
“怎么样,舒服些么?”小梅柔声问。
晓梦点点头。“不过,胃里还是不舒服。”
“我给你揉揉吧。”小梅把手按在晓梦的胃部,轻轻抚揉着。片刻后又问,“舒服些了么?”
晓梦点点头。
小梅继续温柔地抚揉。
晓梦说:“好,越来越舒服了。小梅,你真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少爷呀,我是丫环,该着照顾你呀。叔叔、阿姨、你,对我都好,我愿意好好侍候你们。”
“我说过,不要叫我少爷,你还总叫。”
“不叫就不叫。可在我心目中,你就是少爷,不叫也是。我就是要像对待少爷那样侍候你、照顾你。”
“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是平等的,你和我也是平等的。你要把我们看成姐弟关系。”
“你心好,才这么想。可我不这么看,说是平等,可世上哪有平等呀。在村里村长就是天,乡亲就是地,村长一手遮天,想收拾谁就收拾谁,谁敢吭声。来到城里我也看好了,有钱有权的人就高人一等,在哪都吃香,干什么都打腰,没钱没权的市民也跟村民差不多,碰壁是家常便饭。你们家有权有钱,可拿我这小保姆当人看,我能不感激么?”
说是要把握人生命运,可你能够把握住么?生在地球的不同地区,你的命运就千差万别。如果我生在农村,命运也会同小梅一样吧?晓梦觉得小梅很可怜,她只比自己大两岁,却不能读书,远离家乡、父母来到这里,天天低眉俯首小心翼翼侍候人。她的心里必定有不少心酸。我心里不顺可以喝酒发泄,可她只能忍耐,以笑脸对人。想到这他抓住小梅的手,“小梅,你不容易,不容易。”
小梅一只手与晓梦的手握着,另一只手继续抚揉他的胃。“晓梦,你心好,能体谅人。摊着你这样的少爷,是我这丫环的福气。”
小梅虽然是乡下人,但很爱干净,常洗澡、洗衣。现在,晓梦清晰闻到小梅身上青春的体香,有些鲜奶的味道,还有些青草的味道,好闻,很好闻。他不由自主轻轻搂住小梅柔软纤细的腰。小梅温顺地随着晓梦搂抱伏到了他怀里。晓梦感到小梅的躯体是这样柔软。他的身体开始升温,燥热起来。
两个青春躯体搂抱在一起,青春热潮在涌动。两个人都觉得搂着实在的躯体心里充实起来,昏暗和孤独消退了……寂静中可以清晰听到两个人的心跳,热烈中带着胆怯。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最终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晓梦轻轻扶起小梅,“小梅,谢谢你的抚慰,我要睡觉了。”
小梅给晓梦铺好被,扶他上床。待他脱衣躺下后,她拿来温热毛巾给他擦脚。“我自己来。”晓梦忙说。
“你还迷糊着呢,我给你擦吧。”小梅连擦带按摩,舒服得晓梦直想哼哼。小梅说:“我爹干完活回家乏得很,我就给他洗脚揉脚,他直说舒服。”
晓梦接道,“真是舒服。”
小梅笑说:“少爷舒服我心里也舒服。”
晓梦闭着眼睛说,“舒服得我要睡着了。行了,你也去睡吧。”
“我还要等叔叔、阿姨回来呢。”
“周末他们都有应酬,说不上什么时候回来,也许不回来呢,你去睡吧。”“主人不回来,我哪能睡呢,我等着。”
晓梦想到经常回来很晚甚至夜不归宿的父母,心里升起苦涩。他就带着这苦涩迷糊过去了。
119
母亲很快吃完了晚饭,为了保持曼妙的身材,她吃得很少。晓梦仍坐在饭桌旁吃着,小梅饭菜做得可口,他食欲很好。晓梦父亲曾把小梅送到知名饭店培训过。父亲是个美食家,饮食上讲究得很。晓梦边吃边看母亲在卧室的梳妆台前梳妆,她和父亲分住各自的卧室。母亲把染成酒红色的长发在脑后结成一个髻,月亮般光洁的前额完全突出了。她又在细长白嫩的脖子上系好淡粉色的珍珠项链,接着开始描画细长漆黑的眉毛。虽然年过不惑,但她风韵犹存,不,应该说风韵不减,走到大街上回头率绝不低于20岁时。这样的女人当然令男人垂青,她不乏男友。今晚她又要去赴某男友的约会吧?晓梦的心里有些添堵,他一推饭碗,不吃了。
“还剩半碗饭呢,怎么不吃了?”小梅问。
“不想吃了。”晓梦阴着脸说。
“我的少爷,这么好的米农民想尝尝都尝不到啊。”小梅说着拿过碗吃剩饭。
这时门铃响了,小梅走过去开门。来者说是艺校的学生,名字叫关玉,要找校长。一看她就是学舞蹈的,形体窈窕,很有弹性。
关玉流泪向晓梦母亲、艺校校长诉说:家庭遭遇不幸,父亲癌症住院两年故去,母亲劳累伤心焦虑心脏病加重又住院了,家里欠下不少债,所以交不上学费,请校长宽容。校长口说同情,却不宽容,说学校是民营经费也紧张,不能开这个先例。
关玉哀求:“校长,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有了文凭才好找工作。找到工作就还上学费。”
校长仍摇头,表示爱莫能助。她拎起精致小皮包说还有应酬要走了,车在楼下等着。走到门口,她又回过身,从皮包中拿出五百元递给关玉,说是给她点儿小帮助。关玉没有接钱,还是哀求减免学费。校长摇摇头,把钱放在茶几上就出去了。
关玉低着头悲泣,小梅同情地给她送来一杯饮料。关玉说声谢谢擦着泪走出大门。夕阳斜照中她细长的背影显得孤苦伶仃。
关玉走到院子里,秦晓梦从后面赶来叫住了她,“我可以帮你。”
关玉疑惑地看着晓梦。
“我可以替你交学费。”
“要两万多元啊。”
晓梦点点头,“我有。”
“你,为什么?”关玉眨着长长的睫毛问。
“我想弥补我母亲的淡漠。我们是同龄人,我想帮助你。”
“我不想因为我引起你家的纠纷。”
“我从我的压岁钱里出,这钱完全由我支配。”
关玉仍踌躇。
晓梦说:“你就用吧,反正我现在也用不着这笔钱。”
“那,我深深地感谢你。”关玉向晓梦深深地鞠了一躬。
晓梦从衣袋中掏出银行卡,“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取钱。”
“等我工作挣钱了马上就还你。”关玉对秦晓梦说。
“你别有负担,我这钱是闲钱,不等着用,你还不还都行。”晓梦说。
“你能借我我就感激不尽了,哪能不还呢?我工作挣钱了第一件事就是攒钱还你。”关玉极认真地说。
“你,你别有负担,你有负担我也有负担了。”
“像我们这种困难人家,生活就会有负担,我习惯了,我也能扛住。”关玉柔嫩的脸上现出坚毅的神色。
秦晓梦看看关玉的脸,心里升起敬佩,更觉得借钱给她是做对了。
夕阳余晖中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并肩走出院门。
两个人路过一家高级美容院。母亲经常到这里美容。晓梦看着橱窗里各种花花绿绿高级化妆品,想,妈你一年的美容费就要花几万元,为什么就不能对这可怜的女生开开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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