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警局唐青便看到那辆低调的辉腾,其实她最开始并没有打算联系他,只是脑子里突然想到他留下的字条,鬼使神差地让警察拨了他的号。
唐青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揉了揉犯疼的脑门,“有水吗?”
顾劭蕈从储藏柜里拿了个保温杯,体贴地帮她拧开,语气温和地问:“怎么进了局子,出什么事儿了?”
眼睛却在看到她的穿着时,幽黑的瞳仁沉了沉,眼底划过一丝与他温和气质不符合的戾气。
唐青自是没注意到的,她狠狠灌了几口,水温不冷不热,是她习惯的温度,缓解了下干渴的嗓子,才漠然地回道:“遇到几个脑残。”
没再继续追问,顾劭蕈深沉的眸子将她全身打量了一遍,“有没有受伤?”
唐青摇了摇头,她喝了不少酒,在里面的时候脑袋就开始昏沉,这会儿酒劲上来,整个人越发的眩晕,她揉了揉太阳穴,身子十分自然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我躺会儿,别吵我。”
顾劭蕈无言地揽过她的身子,让她躺的更舒服些,眼神触及到她裸露的背脊,默默地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赵大铭办好手续上车,“老……”
接收到他警告的眼神,赵大铭立即噤声。
唐青睁开眼的时候,人依旧在车里,躺在人家怀里姿势都没变一下,身上多了件男人的西装外套,外边的天已微曦,东边的天空透着暗红,耳边是海浪拍打着岩石的声音,声起声落,极富有节奏。
她已经好些天没有一觉到天亮了,每每杂乱无章的梦境困扰着她,睡了比没睡还要疲累。
酒后后遗症就是头疼口干,唐青动了下,男人瞬间惊醒,“醒了。”
刚睡醒的声音透着磁性暗哑,他去拿水,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僵麻的动弹不得,无奈笑了笑,“手麻,杯子里还有水,你自己拿下。”
唐青喝了水,看着周围的环境,“来这干嘛?”
“听说这边的日出是一道绝美风景,一直想来看看。”
唐青自是不介意的,她提前过来除了送父亲交代的东西之外,就是想要来走走看看,遗憾的是自己的摄影机没有带过来。
刚想着,男人动了动发麻的手臂,从副驾上拿过一个双肩包,“猜到你需要,就帮你拿过来了。”
唐青点烟的动作一顿,眯着眼去看他,“你对所有人都这么体贴入微?”
顾劭蕈轻笑出声,声音如大提琴般优雅动听,“不,只针对于能让我身心愉悦的人。”
恰好她就是。
唐青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其实他们两人是同类,她对他热情,是因为他的背影对她的“心”有着不可自控的吸引力,至于她有什么地方戳中了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她不在乎,目前的状态她感觉就挺好。
一轮红日从海平面上升起,海天一线,天空,海面都被染成了火红色,海水金光闪烁,偶有海鸥翱翔,瑰丽的色彩与大自然震撼地场面一一被唐青记录在她的摄影机,哦,还有岩石上那抹或坐或立的背影。
唐青上前拥住他,用她喜欢的姿势,双臂穿过他的腰腹,脸颊贴着他的背脊,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火红耀眼的朝阳,迎风起舞的海鸥,此起彼伏的海浪声为海鸥清脆的歌声伴奏,碧海蓝天,拥抱的男女,这样一幅美景被定格在摄影机里被永远留存,更是诠释了什么叫无声胜有声。
看完了日出,两人便回了酒店,顾劭蕈来这边是有公务的,简单梳洗了下,让赵大铭将他的行李拿了过来,换了身衣服,他便走了,留唐青一人继续补眠。
下午唐青背着相机准备出去,刚打开门,就见一个大黑个子男人倚在门口,唐青是知道他的,顾劭蕈的司机,至于叫什么,她没怎么在意。
“有事?”
赵大铭站直了身体,将手中一个黑色的皮夹递给她,“唐小姐,你的钱包找到了,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唐青接过,打开瞧了眼,见几样较重要的东西都在,便也没再去看其他。
“你可以敲门的。”
看得出来,他等了很久。
唐青“爱屋及乌”,很是难得地说了句,尽管她很不喜欢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
赵大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晃眼的白牙,挠了挠后脑勺,憨憨道:“老大说要等你自然醒。”
唐青背着相机穿梭在大街小巷,这几年z市发展迅猛,许多地方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不过并不影响她拍摄,相较于大自然的风景,她更喜欢拍人,各种各样的人。
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街角嬉闹或拌嘴的年轻情侣,麻木又疲倦的都市白领,夕阳下牵手散步的老夫妻,一幕幕,一张张,喜怒哀乐,岁月静好,汇聚成一幅活灵活现地人生百态图。
鉴于上天给了她一副好脑子,她涉及的领域广泛,只是每一项都不太执着,到了一定的高度后,如同对她所钟爱的背影一样,渐渐变得索然无味,烦躁、厌恶到再也坚持不下去,唯有摄影,她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当初这项爱好还是蒙西建议她培养的,说是对她的病情或许会有帮助。
当然,关于“病情”,唐青自己是不承认的,在她看来,一切反常都出自于她胸腔内的那颗心脏。
唐青是在第三天傍晚才看到顾劭蕈的,两人在酒店大厅碰到,“要出去?”
唐青点头,“准备去吃饭,一起?”
顾劭蕈匆匆赶回来也没有吃晚饭,自是没什么意见,笑了笑,“等我一下,我先换身衣服。”
唐青显然也看到了他一身正装,点头没说什么,去大厅的休息室里坐着等他。
尽管她不太喜欢等待。
顾劭蕈换了身比较休闲的衣服,上身浅灰色v领针织衫,下面配了条休闲裤,身高腿长,宽肩窄臀,加上那张俊逸非凡的脸无与伦比的矜贵气质,一出电梯,便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唐青放下手里的杂志,男人已经来到她面前,“走吧。”
看着他极其自然地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指尖修长,甲床圆润而饱满,她曾看过名誉国际钢琴家的手,也不过如此。
唐青顿了一秒,在男人看过来的眼神下,才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去,十指交握,是最亲密的男女朋友或夫妻才有的牵手方式。
她以为她会排斥,然而却没有。
以往在面对那些男人的时候,她可以像个偷窥者一般在人家背后跟着一整天,然而,等到肢体有接触的时候,她却没由来地反感,接受不了进一步发展。
许是他们已经过了最亲密的界限,因此她的身体感官对他已经免疫也不一定,终归来说,他是不一样的,对于他,她似乎有着前所未有的耐心与热忱。
尽管她的热忱在普通人看来依旧冷淡,可与她而言,已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