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县主赶紧道:“俊宁县主,不可无礼。”然后赶紧问刘公公,“我舅舅找俊宁县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刘公公赶紧回道:“静和县主和武阳大长公主进宫了,向皇上哭诉俊宁县主欺负她。皇上便让奴才过来,传俊宁县主进宫问话。”
只见朱薇不屑地道:“自己没本事,只会找大人作主,丢不丢人啊。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
“俊宁县主,皇上有旨,还请宁和县主尽快进宫吧。皇上素来疼您,可别让皇上久等了。”刘公公快要哭了,这哪来的棒槌啊,连堂堂天子都不放眼里,可这位俊宁县主,连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全公公都要打劫的人。我还是别太冒头了。
朱薇摆摆手说,道:“我肚子还没吃饱呢,皇上那儿管晚饭吗?”
刘公公:“……”
“皇上那儿要是管饭的话,我现在就去。要是不管饭,就让你管,如何?”
刘公公默默咽下所有的泪,只得道:“不急,县主慢慢享用。”
包括顾拂云在内的小姐们,全都惊呆了,像看稀有物动般看着朱薇。
就是嘉和县主也是目瞪口呆,朱薇这般豪横,到底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她那皇帝舅舅是假的?
等朱薇吃饱了喝足了,这才慢条斯理地起身,两名丫鬟给她系好白毛边的锦绒披风,朱薇对顾拂云道:“我先进宫一趟,不能送你和江姑娘了。麻烦嘉和县主务必安全送她们回家。”
看着一脸担忧的顾拂云,朱薇安慰道:“没事,放心吧,那静和还真有意思,今儿都放了她一马,没有打劫她呢,她倒是主动送上门来。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她。”
朱薇带走了满天的豪横和传说,只留下众人对她的好奇心,以及对她进宫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的猜测。
本来烤得满嘴香的肉,也香不起来了。
众人草草吃了些填肚,便各自归家。
嘉和县主也不留大家,让人备了马车送江殊梅回家。
至于顾拂云,自然由楚锐送了。
因为楚锐已经朝这边走来了。
嘉和县主笑道:“正好,楚世子来了。”
楚锐披着玄黑色绣飞鹤纹的乌云豹披氅,头戴镶红宝石的灰鼠帽,一张脸俊挺冷骏,一双眸子似寒星般锐利炯亮,清俊的五官在黑色大毛领的衬托下,显是高贵不凡。
如此年轻,又是护国公世子,更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英俊貌美,气宇轩昂,虽然没有时下流行的白面斯文形象,却自有股阳令人心折的阳刚现威仪。就连见惯了美男子的顾修云,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夕阳趁风去,潘安踏歌来。
楚锐向嘉和县主和顾修云打了个千儿,这才对顾拂云道:“走吧,我护送你回去。”
顾拂云点点头,向嘉和县主和顾修云道别。
顾修云打趣道:“我可是把五妹妹交给楚世子了,楚世子务必把我五妹妹安全送回家哟。”
楚锐笑了笑道:“保证不辱使命。”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楚锐先是大步走着,发现顾拂云走的慢,又停下来原地等她。也不知说了什么,顾拂云忽然踹了他一脚。楚锐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说什么,惹得顾拂云又去打他,而楚锐并不还手,反而哈哈大笑。
不知怎的,顾修云一颗心忽然不好受起来。
……
楚锐的马车是金饰银螭绣带青幔双驾马车,标准的一品乃至公侯勋贵的出行标志。
小厮俐落地拿出四脚板凳,甚至还用衣袖擦了擦板凳,这才放到地上,“姑娘请上车。”
青鸿和青丝扶着顾拂云上了车,二人正要跟着一起坐进车中,却让青衣小厮拦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两位姐姐请坐后边的马车。”
原来后边还有一个单驾青幔小车。
顾拂云坐进马车后,楚锐紧接着也上了马车。
“哎你……”
“外头冷。”楚锐一屁股坐到她身边,高大的身子立时把宽大的车箱变得狭小起来。
马车轻快地往前驶着,天色已逐渐被苍青浸染,街上华灯初上,沿街叫卖的摊贩使得整条街也变得热闹起来。
顾拂云往里移了移身子,但很快,这人又迅速移了过来,大腿与她紧紧相挨,并且一只手也让他握着了,不由气道:“干嘛呀?”
“我冷。”甚至双手抱着她的手。
顾拂云唇角抽了抽,睁眼说瞎话,真的好吗?明明他的手比自己的还暖和。
大概也知道自己的理由不充分,楚锐又道:“你的手比我还要冷,当心着凉。”
顾拂云很想手抽回来,奈何徒劳,只得道:“我想吃鲜肉馒头。”
“不是在公主府吃了炙肉吗?”
“没吃饱,现在饿了。”
楚锐只好掀了帘子,对骑马的周青道:“去买些馒头来。”
顾拂云又想到朱薇的事,又担心起来,对男人道:“我义姐朱薇,俊宁县主,刚才在公主府上,与静和县主起了冲突。那静主县主进宫告状去了,皇上便让我义姐进宫去,也不知我义姐能否全身而退。你在宫中应该有人吧?能否替我打听一下?”
楚锐道:“不用担心,你那个义姐,可不简单呢。”
“我真的很担心啊。我义姐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静和县主都把状告到皇上那了,好歹是皇上的外甥女,我义姐虽然也是县主,但哪能与真正的金枝玉叶比呢?”
楚锐看着她,女孩子眉宇间的焦虑是作不得假的,于是便问:“你真的担心她?”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好歹是我的义姐呢,人家可是帮了我很多次的。”顾拂云瞪他,“要不是她,我早就在大佛寺被小刘氏用毒蛇给毒死了。”
楚锐心头愧疚,赶紧安慰道:“不用担心,你义姐不会有事的。你应该担心静和县主才是。”
“为什么?”
楚锐又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她:“难道你不知道你义姐的本事吗?”
“我义姐的本事?”顾拂云想了想,道:“胆子奇大,思想异于普通人,最后嘛,骨子里还是有着土匪的习性,不过并不令人反感。我倒是喜欢她的性子,不矫揉造作,也不扭扭捏捏,又特别爱怼人。尤其是怼那种白莲花,特别过瘾。”
眉飞色舞地说着朱薇怼人的种种,发现楚锐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她,便问道:“看我干嘛?”
楚锐收回目光,笑道:“没什么,听起来,你们交情还不错。”
“那是。”
“世子爷,馒头买回来了。”周青把用桑纸包着的馒头从窗外递了进来。
楚锐把包子递给她,顾拂云吃了两个,这才发现楚锐玄黑色披氅下居然着蟒袍玉带,缂丝嵌宝宫绦,一身公爵装扮。便问:“穿这么正式干嘛?”
“一会儿还要进宫。”
“啊?”顾拂云喜道,“那要是碰上我义姐,一定要替我义姐求情啊。”
“好。”楚锐眸光微闪,痛快地应了。
“千万别忘了啊。”
“嗯,那记得不要关窗户。”
“什么?”
“等有了消息,我就亲自来通知你。你把窗户关了,我怎么进来?”
顾拂云睁大眼:“你你……你要翻墙?”顾家的院墙可不低,他怎么翻得进来。
“我若是走正门的话,就得惊动你祖母还有你母亲,还有府中各长辈。”
顾拂云赶紧道:“那你还是翻墙吧。”想了想,又道,“万一被抓了怎么办?”
“不会。”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楚锐回答得很自信。
“世子爷,伯爵府到了。”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
楚锐索先下了车,然后站在车前,对顾拂云张着双臂。
顾拂云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把手交到他手上,并由着他扶着下了地。
“我走了。”楚锐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柔软的小手。
“嗯,路上小心些。”顾拂云轻轻点头,不过知为何,忽然间就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再无之前见面后的局促和尴尬。
周青牵着头威风禀禀的镶了金鞍的骏马过来,楚锐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身上的披氅在空中掠过,飞舞出俐落的风姿,这是男儿特有的阳刚英武之气。无惧风雨,迎霜临雪。
“顾姑娘,小的叫周蓝。是世子爷的长随。”那赶车的小厮朝顾拂云打了个千儿,满脸笑容道,“外头冷,姑娘赶紧进去吧,小的这便走了。”
“辛苦你了。”顾拂云微微一笑。
“能给姑娘做车夫,小的不胜荣幸。”周蓝笑道,“姑娘快进去吧,等姑娘进去了我就走。”
顾拂云笑了笑,问道:“那日被我的丫鬟一脚踹下马车,没事吧?”
“啊?啊,没事没事,小的又不是娇弱姑娘家……啊……呃……”说到一半,周蓝立时打住话头,有些心虚地缩着身子,然后赔着笑脸道,“姑娘刚说什么来着?小的怎的听不明白呢?”
青丝忽然横了过来,戟指周蓝:“原来那天被我踹的歹人就是你!”
周蓝也怒了:“原来那日踹我的居然是你!”太过分了,害得他不但被一群混蛋当成歹人群殴了一顿,回去后还吃了世子爷的排头。
青丝叉腰道:“是我又怎样?行事鬼祟,还敢冒充车夫,说,究竟何居心?”
周蓝梗着脖子道:“你胡言乱语什么呢,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急匆匆对顾拂云道,“姑娘,小的还有差使在身,就不耽搁了,小的告退!”然后驾着车一溜烟跑了。
“这个混蛋,姑娘,那日就是他冒充车夫,妄想图谋不诡!”青丝气呼呼地道。
顾拂云道:“傻孩子,人家只是奉命行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