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跑就跑到了西北边关。
在边关的那些年,对着广袤无垠的大漠,狠狠地吃了几年的沙子。
每逢节日,对着那一轮残月,他说不想家是假的。
冬季风大,临近新春。
边关都是一派热闹,看着战友们对着家书热泪盈眶时,谢玖隅表面上看着满是不在乎,实则心里却恨不得那是自己的。
以往家里还时不时传封信,他娘生怕他在边关活不下去,或是死在外边归不了家。
信都写满了几张纸,字里行间都是对他这个好大儿的思念与担忧。
现在好了……
自他跑出来的那晚开始,什么都没有。
他们好像真的厌弃了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又是一年中秋,对着那一轮圆圆的月亮,谢玖隅望着突然蹦起,想着,回去吧,大不了被他爹打死。
结果正要回去,就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书信。
信很厚。
那一瞬间,展开纸的手都是抖的,拼命压着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然后,看了一会儿,嘴角僵了。
满满三大张纸都是他爹的愤怒骂辞,变着花样的骂,笔触之锋利,用词之犀利,让他不禁怀疑他爹这个武官怕不是坐着玩的。
字迹还是用红墨水,也不知道是想要吓唬谁。
谢玖隅僵着脸凑近闻了一下,是鸡血!
满腔热情飞灰烟灭,还被捅了个透心凉。
这鸡血打的够足,后劲够大,让他再也没想过回家。
就是每逢节日,还会定时收到来自亲爹的问候。
魏舒一笑,想起了谢老侯爷吹胡子瞪眼的神情,道:“逮着骂了四五年,确实说不过去。”
别人家的火气都是骂着骂着就消了,镇北侯这架势反而是越骂越火大。
陈秉生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屈指敲了下桌面,示意让她喝口茶。
魏舒眉毛一挑,装作没看到,但还是装模作样的喝了茶。
陈秉生这才满意,然后又给谢玖隅补了一刀:“也算活该。”
谢玖隅一脸菜色,许归洵倒是笑了一声。
“嗯?”魏舒不太明白,这陈秉生,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过分毒舌的人啊。
【那是你忘了前世那些教训。】
九一适时提醒。
魏舒暗自翻了一个白眼,不得不说,这九一有时候和那陈秉生真是惊人的相似。
“他是和许归洵一起跑的。”陈秉生看她不明白,又补充了一句。
“……”
魏舒执杯又喝了口茶,沉默了会儿:“确实活该。”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谢玖隅并非是因早年那些年少轻狂带走的许归洵,只是为了同他那瞎操心的老父亲赌个气。
那些鲜衣怒马少年时早就被岁月磨平了棱角。
许是一时兴起,或是偶尔新奇,所以那时不入流的感情只能一辈子当做记忆留在阴影处,偶尔午夜梦回时突然想起回味一下。
他现在已清醒且现实了。
他同许归洵,只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少时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隐藏表层下真正汹涌浪如潮的情感。
所谓真正的欢喜,其实都源自于面前这人。
谢玖隅看着面前的魏舒,眼神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