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向少言的主子就站在她的前面,为她挡下那些恶言恶语,淡声抗拒:
“这是本宫的人,虽有罪,但不至死。本宫会带回去自行管教,不劳费心。”
她此言一出,那些人便都不敢再下手了。
谁人都知,如今清妃正得圣宠,也知她性情寡淡,怕是不管这些小事。
因此对方才咄咄逼人,揪着不放,可一但这清妃开了口,他们心里再不服气也得咽下。
等那些人人都走后,她才跪在地上望着主子,心里感激万分。
一双微凉的手托起她的头,她惶恐抬眼,就见主子看着她说:“起来回宫。”
说罢还给了她一方帕子,她踌躇一会儿,才知道主子的意思是让她擦干净头上的血。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主子的态度也算不得热情,但她就是记了很久。
一直记得那几句帮她的话,那一方干净的帕子,以及那时的恩情。
她曾跪地承诺过:“奴婢愿为主子做任何事。”
可那人只是坐着,闻言垂眸看着她,摇摇头道:“不必。”
在之后,就在主子死前的一天,主子才将她唤进殿内,问她:“可否帮我一个忙?”
她不胜惶恐,立马坚定的回道:“奴婢愿意。”
然后,她就带着对主子的诺言等到至今。
那时槐花正开,整个清河殿都散着淡淡的槐花香,主子交给她的是一个方形锦盒和一个信封。
她记得主子的嘱咐——“锦盒之中的东西只要有人来寻,便可给。但是,信封只能交予君卿殿的小殿下。无论他何时来寻,只要他找到你,你就给他。”
她一口应下,未曾料到第二日就传来主子因病自刎的消息。
因病自刎?
她那时觉得天都塌了,好似一直以来的信仰突然消失,心中疼痛万分。
她竟不知主子何时生的病。
也就是那时,她才明白主子交予她的任务是多么重要。
因心中念着主子,她不愿离开,可只忍气吞声、躲躲藏藏地的呆了两日,就发现不离开根本行不通。
宫中鱼龙混杂,在这个皇权专制的地方,不可控因素太多。
她没了办法,最后只好想出装疯卖傻一计,才如愿出了皇宫。
可谁知锦盒看着名贵,朝来麻烦,出宫前就被同殿宫女抢了去,还未拿回,她就被逐出了宫。
她心有不甘,便每日在宫墙外徘徊哭嚎,可只去了几次,就被守城侍卫打了个半死,之后就再没去过。
锦盒没了,她便揣着信封,拿命护着,颠沛流离至今,全靠装疯卖傻,乞讨为生。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风花雪月,一年又一年,如此循环往复。
她慢慢的等,活着的唯一信念就是等着小殿下来找她,将信封交出去,完成对主子的承诺。
期间也有不少人找过她,在她身上施加刑法想播出消息,她痴颠,她疯傻,她一问三不知,装了七年的疯子,苟活自今。
雪地的声音,还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响,又下雪了。
魏舒想着女人说过的话,垂眸喟叹。
她一直等着她,可若她不顺着信件往下查,不来找,那么她又要等多久?
前世她就没来找,她无法想象女人听见君卿殿失火,光熙帝驾崩时的心情,这人等了近十年,就换来一句等的人死了。
许是断了执念,余生轻松,又或是没了信念,最终才会崩溃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