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七月,外面的日头毒得很,可是明月楼内到处放着冰鉴,楼上楼下座无虚席,一楼大厅的舞台上,腰肢纤软的舞姬轻盈起舞,引得一阵一阵的叫好声。
来往的人大都穿着富贵,调笑声,丝竹声萦绕在耳边,富丽堂皇,欢歌笑语,宛若人间仙境。
姜嫣看着自己身上流光溢彩的薄纱裙,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陷入了沉思。
三天过去了,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她这应该叫什么,哦,魂穿,她穿到了一个叫程小花的舞女身上,并且继承到了一部分原主的记忆。
程小花美貌动人,父母也疼爱她,有个哥哥叫程大力,跟着来往的商队倒卖货物,一家倒也能吃饱饭。
可是有一天来了一伙凶神恶煞的人,说程大力带的外地人在明月楼欠了一大笔钱,结果外地人偷偷溜走了,账自然就算在了程大力身上。
眼看那伙人就要带程大力去见官,随行的一个女子才慢悠悠开口,要是程小花愿意到明月楼跳舞,程大力的事就可以不计较。
这一看是个圈套,程家人估计也察觉了,奈何他们没有选择余地。
程小花一进明月楼就遭到了其他舞姬的排挤,无他,程小花太漂亮了,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停留在她身上。
程小花性子闷,独来独往,面对其他人的挑衅通通置若罔闻,每天沉浸在悲伤之中,寡言少语,微蹙着眉也不显哀怨,反而有一种清冷淡雅的美感。
于是程小花在明月楼一众明艳似火的美人中脱颖而出,阔绰的客人跃跃欲试,来了都点程小花的舞,想引起她的注意,抱得美人归。
可是程小花仍然不理不睬,时间长了,新鲜感也下来了,明月楼又恢复了往日的情形,程小花成了透明人。
明月楼的管事人芳姐不乐意了,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她不甘心,一改往日的好脸色,软硬兼施,还告诉程小花她的心上人已经定了婚事。
程小花绝望万分,撞了柱子。
再次醒来时,里面的芯子就变成了姜嫣。
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姑娘灵魂又去了哪,姜嫣叹息,但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
“想容,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就轮到你了!”
想容是芳姐给她取的花名,来这的客人都喜欢附庸风雅,程小花的名字跟明月楼的格调不搭。
姜嫣站起来理了理衣袖,面无表情地往台上走。
说真的,一天速成的舞蹈并没什么用处,那人只不过是想让她走上台摆个好看的姿势待价而沽。
在这个几张银票就能掌握一条性命的地方,人权和自由都是奢侈品。
瞥见台下虎视眈眈的眼神,姜嫣不由地紧张,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时间头绪全无,跟着乐声全凭直觉起舞。
台下先是一片死寂。
“噗!”有个人猛然喷出一口酒,脸涨得通红,指着姜嫣半天说不出来话。
不知哪个地方又传来桌椅倒地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前排的人把桌子锤得砰砰响。
不知是谁起的头,笑声越来越放肆,简直快要掀翻天花板。
姜嫣艰难地停下来,往自己身后看去,不料这动作又掀起一波声浪。
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笑料竟是我自己。
原先的程小花虽然沉默寡言,但扶风弱柳,走路也是赏心悦目,轮到姜嫣跳舞,她就像还没有驯化四肢的外星生物,几个简单的动作活像是康复训练,僵硬中又带着几分果断。
偏偏她一脸认真,也踩到了鼓点,看起来倒像一支怪异完整的舞。
姜嫣不断安慰自己社死的又不是她,然后又默默道歉,小花啊小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上台那**就要把她卖到北边去,面子这种东西哪有小命要紧啊。
虽然没按照芳姐的设想发展,但效果却出乎意料,一连几天,都有许多客人来明月楼点名要看姜嫣驯服四肢的奇舞,芳姐狠赚了一笔,对姜嫣的脸色也好了一点。
羞耻心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姜嫣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出窍了,竟然开始思考怎么才可以更搞笑。
毕竟看的人越多,她才不会被随意处置。
姜嫣心情复杂,决定回去了一定报名参加欢乐喜剧人。
虽然搞不懂这些人怎么想的,但是演就完了。
结合自己网上冲浪的经验,姜嫣还小小设计了一下,果然,笑声更大了,她亲眼看见有个人从鼻子里喷出一颗瓜子。
一言难尽的成就感。
托姜嫣的福,程小花现在的人设已经从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纯佳人变成了脑子不太好使的杂耍舞女,短时间应该没有人会打她的主意。
这次赚的也挺多,加上前几次的,应该可以还债了吧。
于是姜嫣找到芳姐说自己能不能回去。
芳姐一脸惊讶,似在嘲笑她的天真,“你才值几个钱,你哥哥欠的可是你一辈子都挣不来的,明月楼是销金窟极乐地,来的客人非富即贵,你怎么不知好歹?”
我可去你妈的,逼良为娼。姜嫣心想她迟早要一把火点了这个楼。
她面上不显,依旧是沉默寡言,任人欺负的样子,芳姐也觉得她翻不出什么浪花,自觉话说的重了,又随意搪塞了几句好话,说程小花只要听话,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姜嫣心想这么下去迟早要被卖了,她还是得早做打算逃离这个没有尊严的地方。
美人演滑稽戏这个点子虽然算不上高明,但这的人都图个新鲜,偏偏只有姜嫣能把做错动作,慢半拍表演得恰到好处,不突兀也不喧宾夺主,一时间还离不开她这个“台柱子”。
姜嫣心中一天比一天焦急,因为她发现明月楼看起来纸醉金迷,实际上守卫森严,还有人暗中监视,简直是插翅难逃。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这天姜嫣表演完,看见芳姐在一旁殷勤地凑上去,眼里尽是按捺不住的高兴,“想容,你的好日子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