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雨寒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农村家里没有几个不养猪的。
守泉明显也不知道胡雨寒问的这些是怎么回事,扭头看着我道:“黎春大师养过很多猪吗?”
我点了点头:“小时候养过不少,但初中过后,我就很少回家了,但电话里听她讲的话,应该也是一直养的。”
小时候家里穷,奶奶还养过母猪,本来母猪吃得就多,一天三顿都要好大一桶,不喂就在猪栏里嚎啊。
我每天早上都要打猪草,打完回来洗了要切了煮,还要拌红薯、拌糠,要不然不发崽。
结果放寒假的时候,那母猪下了崽,生下八头小猪,吃得更多了。
我一天要打两次猪草,有时早上出去,都结着霜,背回来的猪草上,都还有冰。
就算是中午,洗的时候,水也冰冷刺骨,没到过年,我手就生了冻疮,又红又痒,每晚写作业的时候,就不停的抓。
奶奶就把萝卜烧热,再涂上桐油给我烫生冻疮的时候。
然后那小猪崽才满月,就被奶奶卖了,价钱不好,袁婶都让奶奶再养半个月,到后面猪崽发起来了,长得快,价钱贵。
可奶奶说要卖了钱给我交学费,一栏猪崽没几天就卖完了,她给我买了一件棉衣,一双手套。
我想到这里,猛的收回了神,或许是近乡情怯,总是不由的想起以前有关奶奶的事情。
大家一时也不知道这次的猪问题出在哪里,所以也一时没了头绪。
守泉朝我道:“要不你休息一下,等到了怀仁,我再叫你。”
说着,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我道:“你别睡太沉。”
这是怕我做噩梦,我朝她点了点头。
玄心走前,拿手机给我调了闹钟,让我定时吃药,几乎是每两个小时一次,我睡不了多久的。
靠着座位闭目养神,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听到了杀猪般的嚎叫声,跟着有点心烦发燥,脸上身上就好像都有点痒。
取血蚁留下满身的伤疤,后续还要愈合,确实是有点痒的。
我迷迷糊糊的,本能转着手抓。
抓脸的时候,因为不敢太用力,就用指甲轻的挠了几下,等抓脖子的时候,就用力多抓了几下,可抓着抓着,就感觉皮下好像有什么在轻轻的拱动着。
那东西似乎被我抓了一下,还钻拱得更厉害了,更甚至还不只一条。
我小心的用指腹摸着脖子处摸到的拱动,猛的惊醒了过来。
指腹下面,那蠕动的感觉更明显了。
连忙沉声道:“守泉!”
结果一出声,守泉就在我旁边,沉声道:“怎么了?”
我隔着脖子上的皮,死死的捏掐着那条两头蠕动的虫子,往守泉凑了一下:“有蠕虫在我脖子下面钻?你帮我剜出来?”
守泉愣了一下,却轻应了一声:“你将手挪开一点。”
我隔着皮,用两根手,死死的掐着那条蠕虫,将手指弹起来,这会不知道是不是虫子受痛,钻了出来,我已经指腹已经感觉到了虫子的湿濡。
旁边的胡三娘和胡雨寒也凑了过来,紧张的盯着我手下。
可等我弹开了手,旁边却悄无一声,都面面相觑的看着我。
怕在脖子上,守泉不敢下手,我连忙道:“凌渊也是直接划破皮,再取出来的,但这虫子怕是会断,你要找个针线,从一头穿进去,贯穿后再整个慢慢拉出来。”
昨晚我蹲着烧纸,这些可能从天花板掉下来后,就落在后颈和脖子这一块了。
凌渊帮我将看到的都取出来了,脖子柔软可能是钻进去了,所以没发现,或者是藏到我骨头里去了,这会又出来吸血。
可随着我的话说完,守泉迟迟没有动手。
我复又掐得皮紧紧的,往外拉了拉,放便她动手,皮紧绷得好像下巴都被扯动了。
尽量瞥着眼睛余光,朝守泉道:“就在皮下,不会割到血管的。”
可守泉却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朝我轻声道:“没有。”
“没有针线吗?”我因为害怕全身紧绷,本能的想叫凌渊出来。
可守泉却从医疗箱里,找了一面镜子给我,照着我手捏着的地方。
朝我沉声道:“没有蠕虫。”
只见光亮的镜面上,我手指绷得紧紧的,指尖都抠得发白了,指甲死死的掐着皮,用力拉起。
因为太用力了,指甲掐破了皮,一道鲜血顺着皮朝下流,已经流到了手掌上。
皮下除了紧绷的青筋……什么都没有!
可我明明感觉自己掐捏住那条蠕虫了的!
“你先放开。”守泉脸色温和的看着我,轻声道:“我们再找找。”
我手指依旧紧掐着不敢放,可对上守泉眼中的担忧,以及胡三娘眼中的疑惑,突然明白。
这可能也是幻觉!
在守泉沉沉安慰的目光中,我小心且缓慢的将手指松开。
她伸手在脖子处检查了一下,然后拿酒精给我消了毒,朝我轻声道:“没事的,等你体内的致幻剂消失了,就不会再有这种错觉了。”
也就是说,真的没有。
我看着守泉的目光,轻嗯了一声,却还是握着那面镜子:“这个可以给我吗。”
守泉眼带担忧的点了点头,朝我道:“要不你做点放松的事情,比如……”
她想了想,朝我道:“看看电视,刷刷小视频,或者看看小说,听听音乐什么的?”
说着,朝我笑了笑道:“我看过你的资料,上面写了你很多事情,但没有你的兴趣爱好,你喜欢什么?”
我握着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确定脸上也没有蠕虫后,却还是认真的想了想。
却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爱好。
知道守泉的意思,朝她道:“听听音乐吧。”
她从专案组看到的资料,最多就是我从小到大,涉及多少意外死亡事件吧。
我一想到这次回去,可能会见到那些死者的家属,心头就一阵阵的发惊。
或许是为了让我不要再陷入幻觉,守泉让司机放的,居然就是道家经典。
回老家,从这边到怀仁县城都有六百多公里,到了怀仁,还得走省道到镇上,再入村。
前后至少十来个小时,我开始还强撑着,可等中午胡乱吃了点面包后,又吃了药,在车上晃着,就开始迷糊。
因为睡得不沉,我在心底告诉自己,痒是假的,不抓不摸,就可以了。
但睡得迷迷糊糊的,似乎又梦到了那头母猪,它因为我没有喂食,在猪拦里嚎叫,不停的冲着猪栏,将前蹄趴在栏杆上,张着嘴朝外面大叫。
我拎着食桶去喂它,它还从猪栏上面朝我扑,伸着长嘴,猛的张嘴咬住了我的胳膊。
痛得我全身就是一抽,跟着胳膊鲜血直涌。
那头母猪贪婪的吸着血,跟着嘴里,漆黑的眼睛里,还有耳朵里,无数的血蠕虫,宛如起锅时怎么也夹不上来的红薯粉一样,丝滑“哗”的一下,全部从母猪身上涌了出来,全部落在我胳膊上。
而就在这时,有个声音喃喃的道:血债血偿!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