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着秦阳羽,他一反刚才对齐平他们发怒的模样,帮我将资料合上。
然后居然从口袋掏出一个保温杯打开,掏出那个装好的药盒子,将盒一粒粒的扣出来,放在掌心递给我:“先吃药吧。”
他手心在扯藤蔓时有被划伤,但掌心皮晶亮,只能看到划开皮中间的道道血痕。
我将手伸过去,让他把药倒过来,一口气就都吞了。
“有点烫。”秦阳羽将保温杯的水递给我,轻声道:“天快黑了,你吃了饭,就让玄心陪你睡,晚上我会让高柔,明晨守着你的,不用怕。等我抓了白若风,再交由你处决,就可以了。”
这是帮我作弊捡分啊!
我喝着水,将梗在喉咙里的药片冲下去。
这才朝他轻声道:“刚才胡六郎不过几句话,你没必要生气的。”
“呵!”秦阳羽冷哼一声,将尸检资料收起来,起身想朝外走。
“秦阳羽!”我立马叫住了他,沉声道:“你认识顾飞影的,她以前什么样,你亲眼见过的。大楼崩塌,被困地下,一条腿都断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她却能忍着痛,想尽办法,要趁机弄死我,给邓生林报仇。”
我手紧捧着保温杯,抬头盯着他:“顾飞影心志很坚定,不比你那些同门差,她都被迷成那样了,你干吗又要再调一个去冒险呢。”
“你不能涉险,你知道的。”秦阳羽抱着资料,低垂着头看着我:“你该好好休息。”
我抿了口微烫的水,仰头看着他:“我有时想,我能被炙莲缠上,会欠这么多血债,就是因为你们这么对我,导致我被狐族啊,被那些死的人怨恨。”
“就说刚才胡三娘她们吧,你说她们怎么能不怨恨我?还有顾飞影,杨慧全家,她们也恨我啊。”我搓着保温杯,感觉身体没有这么冷了。
朝秦阳羽笑了笑:“其实我参与,有凌渊君在,也不会有事的,对吧?你也会让我去的,对不对?这样才算积阴德。”
秦阳羽垂着的头,偏了偏,慢慢我伸着手,动作慢而柔。
我不由的后背紧绷,抬眼看着他,轻唤了一声:“秦阳羽,我并不值你这样的。当初你和我一起困在下面,我救你,等于救自己,你没必要这样的!”
他指尖在我鬓边勾了一下,将一根贴在嘴角的头发勾起,卷在耳后。
动作轻柔,而且目光一直沉沉的看着我,这让我突然心里一阵慌乱。
幸好他立马将手收了回去,朝我轻笑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必须保持重阳之身的?看你那样子,听着守录和胡六郎那些话,半点都不吃惊啊。”
“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吧。毕竟我奶奶也是会点东西的,你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我慢慢凑到保温杯前。
不敢再看秦阳羽,抿着水道:“去做准备吧。”
“是吗?这么早就知道了吗?那你当初跑什么?我又不能对你怎么样,你为什么要跑?”秦阳羽搓着手指,目光跳动着。
却没有等我回答,好像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大步的朝外走去。
我只感觉心焦口渴,好像一股子火不知道从哪冒起。
秦阳羽不能成婚,不能破了重阳之身,不能与世间牵绊太深,尤其是我这样的人……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他挨了抽,他师兄自然也不会放心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所以我毁了约,休了学,到处流浪。
可没想到,五年三个月后就这样又见到了。
水真的有点烫,一大口在嘴里,烫得舌头痛。
强行吞了,似乎熨烫得胸口都闷闷的。
我不想一个人再坐在这里了,连忙起身朝外走去。
见外面那些村民都在高柔的劝导下,朝外走,他们都面带恐惧和悲痛。
“他们村对狐仙,又怕又敬,以前也供奉狐的。不过他们都没有说真话,好像听到白若风的名字,他们都知道。”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我腿边。
朝我轻声道:“恶由心生,如果没查到邪祟的话,可能是心中恶念滋生的东西,也有可能,那东西心中并无恶意。”
玄心小法师,双手合十,念了一段经文。
我打于这些没兴趣,扯着他去找高柔,正好秦阳羽已经跟她们在安排晚上的事情了。
他自来冷静理性的,并没有从外面调人,引白若风的事情,还是决定由我去。
大家对怎么引白若风出来,还纷说不断,毕竟他们从来没有碰见过,连影子都没有,知道的时候就是女子已经怀孕了。
我听了一会,都是一些让我在村子里走动之类的,因为进山的话,灌木太深,很难追捕到痕迹,也难布控,又怕惊动那些有孕的女子。
我想了想,直接开口道:“还是进山吧。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那些女子对白若风,几乎是死心塌地,有点消息,肯定会告诉他的。”
“说是引他,其实看他敢不敢赌。”我拉了张椅子坐下来,看着这些人道:“我运气向来不好,有什么怪事,我都能碰上。”
“而且最近已经有三天没有女子受孕了,他可能也等不及了,只要我进山,凭我这招怪的体质,不怕碰不上。就是在找一个好点的地方,方便你们布局就行了。”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
专案组这些人对于我,不敢拿主意,所以只是看着秦阳羽。
要找这样一个地方,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尤其是我这个诱饵,还很精贵;诱的东西,也很奇怪。
秦阳羽正想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好像压着哭声,哀求着道:“这是我养了三年多的老母鸡,这一篮子蛋都是它们下的。这是村池塘,我下午摸的藕。还有这头猪,你们都拿着!拿着!”
那声音说到最后,都在颤。
明晨,也就是跟着高柔后面,话极少的那个女组员,好像在轻声安慰着,说着有规矩,不能收东西。
高柔凑到我耳边轻声道:“这是顾飞影的母亲。”
我听着浑身一僵,本能的扭头看去。
就见外面昏暗的光线下,一个头发湿透凌乱的糊在脸上,还沾着很多濡湿泥的女子,挑着两个大竹筐。
一边筐里是一头几十斤的半大的猪崽子,一边筐里是几只老母鸡,上面还放着好多洗得白净肥胖的藕。
她身上还穿着没脱下来的水裤,手里还拎着一篮子鸡蛋,硬要往明晨手里塞。
呜咽着道:“你拿着吗,拿着吗!你们要破这个怪案子,要吃好才有力气吗,这都是应该的。快拿着!”
我想到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学校崩塌后,我们获救,她飞扑过来,紧紧搂着顾飞影,那时满脸庆幸。
可现在……却成这样了啊。
一只手摁着我头顶,强行将我头扭过去。
秦阳羽敲了敲我面前的桌子,沉声道:“就在村后的荷塘吧,在后山和村子之间,无论白若风藏在后山,还是村子里,都接近。云淼,水性不错,就算落水,也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