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夫人捏紧手心,试探性地问:“不瞒成公公,宛宁那丫头自小在乡下长大,素来没有规矩,接回侯府后也我行我素,我和侯爷都十分烦恼,本夫人就是生怕她进了宫不小心得罪了贵人。”
成公公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楚大夫人放心,此行楚大姑娘是直接随老奴面见圣上,圣上问完话,便会命人把人送出宫。”
就是不知道这位楚大姑娘能不能安全出宫了。
仔细想想,这位自小被抱错的永安侯府嫡长女也着实可怜,才刚接回侯府没多久,又要因为楚蓁蓁的欺君之罪而牵连。
楚大夫人瞳孔收紧,心里不好的预感更甚,愈发觉得不能让楚宛宁进宫。
她笑着道,“成公公,小女这两日感染了风寒,实在是不方便出门......”楚大夫人试图寻找别的借口来阻止楚宛宁进宫。
却不想成公公一脸不耐的道,“楚大夫人,别怪老奴没有提醒您,圣上要觐见楚大姑娘,这事可是关乎到整个永安侯府的生死存亡,你需让她快些做好准备随老奴走,老奴可急着回宫复命!”
顿了一下,眼神微沉,“凡是圣上召见的,就算对方仅剩下一口气,老奴抬着也要把人抬进宫。”
意思是说,今日楚宛宁非进宫不可了!
楚大夫人面色微变,在原地僵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勉强扯着唇角,“成公公先坐着喝杯茶,我亲自去把小女喊过来。”
成公公这才满意,“行,时候不早了,也让楚大姑娘快些。”
出了大厅,主仆二人神色皆乱。
月桂忧心不已,“夫人,眼下该如何是好?”
她身为楚大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大丫环,自然也参与进了当年那件事,明明大丫环有四个,可楚大夫人愣是把剩下三人都处理掉了,若不是身边还需要月桂这个得力丫环的帮衬,只怕就连她也难逃死路。
月桂深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姑娘进宫,一旦进宫,又碰上那位,那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公之于众。
她知道,楚大夫人更知道。
只是眼下圣上非要召见楚宛宁,楚大夫人自然不能违抗圣令,想了想:“这样,你先让楚宛宁到偏厅见本夫人,就说......本夫人有事要交代。”
月桂点点头,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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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成公公领着带面纱的楚宛宁走到大殿。
这是楚大夫人处心积虑之后的安排,为了不让宫中的贵人看见楚宛宁那张脸,楚大夫人着实煞费苦心了。
楚宛宁戴的那张面纱是用特制的面料做的,把她的那张绝艳的脸蛋给遮得严严实实不说,就连后边的细带,楚大夫人也命月桂绑了好几个死结。
可以说,只要不出意外,楚宛宁脸上的面纱是绝对摘不下来的。
楚蓁蓁远远看见楚宛宁的身形,掩下的眉眼闪过几分怨恨,转瞬即逝,面带笑容朝身旁的楚侯爷看过去,“爹,别忘了刚才女儿跟您说过的话。”
楚侯爷面色一沉。
他看着身形秀美的大女儿,又扫了一眼不断向他示意的二女儿,眼里情绪氤氲翻滚。
楚侯爷明白二女儿说的没错。
尽管圣上并不打算问罪永安侯府,可一旦此事传出皇宫,宫外的人很快便知道,长晋国的第一才女被圣上厌弃了……
堂堂世子夫人断断不能让楚蓁蓁来当。
那靖国公府这种最看重门户颜面的世家如何能接受跟永安侯府的这门亲事,肯定会想方设法解除掉婚约。
楚侯爷怎么也无法接受。
楚蓁蓁说的对,若是不想失去靖国公府这门顶好的助力,便让楚宛宁向圣上承认,治疗水患的法子是楚蓁蓁想出来的,只是楚宛宁出于嫉妒之意,才设计陷害她……
只要能在圣上面前挽回名声,那楚蓁蓁就还是备受圣上称赞的第一才女,靖国公府自然会承认这门亲事。
楚侯爷当即上前一步拦下楚宛宁,又偏头朝成公公讨好一笑:“小女第一回进宫,不懂宫里规矩,还请成公公避让一下,让本侯给小女交代两句话。”
成公公也听说过这位从乡野找回来的嫡长女,点点头:“楚侯爷太客气了,那老奴就先进去回禀圣上。”
楚侯爷笑着目送成公公走远。
楚蓁蓁迫不及待的走过来,伸出手就要挥向楚宛宁,“都是你害的我!”
一巴掌就要甩在楚宛宁脸上。
楚宛宁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捏住楚蓁蓁的手腕,微微用力,便把她的手腕给捏断了。
伴随着楚蓁蓁的大叫,楚侯爷恍惚回过神来,急忙捂住二女儿的嘴巴:“够了,这里是皇宫,你们给本侯收敛一些!”
楚蓁蓁的手腕无力的往下垂,“爹,您快看看我的手,是不是断了?”
楚侯爷也觉得大女儿此举有些过分,板着脸:“宛宁,本侯知道你自小在乡下养大,可回府后母亲又特意为你寻了杨嬷嬷专门教导你规矩,殊不知这些日子,你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光明正大在皇宫之中动粗,这不是明摆着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么?
二女儿不堪重用,如今就连大女儿也令人头疼!
楚宛宁哦了一声,神情无辜的道,“女儿在乡野长大,自然是没规没矩,可楚蓁蓁自小在侯府精心教养,这规矩也学得一般呀。”
楚侯爷的脸色直接沉下去。
都是不省心的!
“好了!她的事本侯自有主张,待会面见圣上时,你必须向圣上表明,蓁蓁从你房里拿的那张纸条是经过你授意的,明白吗?”他脸色难看,用着接近命令的语气吩咐道。
楚宛宁嘲讽的勾了勾红唇,“拿?如果本姑娘没记错的话,楚蓁蓁这是偷窃吧?”顿了一下,脸上笑容弧度愈大,“堂堂贵女居然干起了偷盗的勾当,也真是罕见!若是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楚蓁蓁身上所谓第一才女的名号是不是就没那么高大上了?”
楚蓁蓁呼吸一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莫测,“楚宛宁,你敢!”
若不是她此时手受了伤,只怕早就扑上去挠花楚宛宁那张脸了。
楚侯爷同样一脸不善的盯着她,眼睛微眯:“你这是要违抗父命?”
“是爹先让我欺骗圣上的。”楚宛宁脸上潇洒从容,“就是不知道圣上的欺君之罪跟爹您的父命,哪个更重要?”
楚侯爷眼神微寒,“你若是不听本侯的话,那你当众折断你妹妹的手这件事,本侯怕是不能帮你捂着了。”
赤裸裸的威胁。
堂而皇之在大殿之外动粗,也是犯了皇宫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