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宛宁挑挑眉还没搭腔,身后的一名中年男人便忍不了,扬声叫嚣道:“什么意思?老子在这里排了一上午都没说什么,你们身为大夫坐在里边舒舒服服,辛苦个屁。”
粗鄙的言语顿时引起了大部分人的不适。
楚定安冷眼扫过,眼底的冰冷就快要把男人冻僵了。
掌柜听到声音连饭菜也没胃口吃了,赶紧跑过来:“发生了何事?”
鲁大夫三言两语便把事情说明白了,掌柜听完,看着中年男人的表情也有些难看:“你若是想看病,我们济世堂欢迎,但若是要闹事,那济世堂便不欢迎你了。”
中年男人身旁还站着妻子,她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拉着对方的手臂,劝道:“当家的,别闹事了,我们......”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男人一巴掌扇飞,直接跌坐在地上,一张鼻青脸肿的脸蛋也适时展露在众人眼前。
现场大家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嘶,这张脸怕不是被打的吧?”
有几个知晓内情的百姓忍不住朝男人看过去,声音难掩谴责:“窦大,你又打云娘了?”
身后一位老妇人看着云娘那张满是淤青的脸蛋,面露怜惜,走过去把她扶起来,“我的天爷啊,云娘是你妻子可不是仇人,你怎能下如此狠手?”
远看瞧着都十分严重,如今近看更觉得云娘一张脸乌青交错,严重的伤处还泛着暗色血丝,瞧着异常渗人。
窦大却一脸不以为然,“老子打了就打了,你想怎么样?再说了,过了门就是老子的人,老子爱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说完恶狠狠地老妇人瞪过去,“老子奉劝你一句,别多管闲事。”
云娘攥紧手心,暗暗垂下脑袋。
楚宛宁面无表情地望着窦大,目光微微晃动,这厮放在异世,不就是典型的家暴男么?
这种渣男不踹掉,还留着干嘛?
老妇人心疼云娘,可这毕竟是旁人的家务事,她也管不得太多,只好摸了摸云娘满是淤青的手背,重重叹了一口气,“云娘,你......哎!”
她想劝云娘一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这年头可不兴和离这一说。
凡事只劝和不劝分。
老妇人自问开不了这个口,只能让云娘再忍耐忍耐。
云娘眼圈顿时红透了,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窦大见云娘又哭上了,脸色瞬时黑了下来,走过去抬起手,又想要挥巴掌,“哭哭哭,你这个丧门星就只会哭哭啼啼,烦死人了!”
云娘心如死灰,干脆闭上眼睛承受。
谁知这巴掌到底没能落下。
云娘睁开眼睛,一双似泪似诉的眼眸怔怔地看着楚宛宁,懵了。
因为窦大那一巴掌原本应该落在她脸上,谁知竟然被楚宛宁伸手挡住了。
“疼疼疼,快放手!”窦大的手掌被楚宛宁捏住,动弹不得。
楚宛宁冷哼一声:你还知道疼?那怎么不知道你妻子更疼?
窦大还在不停地叫嚣着:“臭婆娘,你还不赶紧让楚大夫松开我?”他不敢对上楚宛宁,只好把火气发泄在云娘身上。
云娘面色一变,颤颤巍巍地朝楚宛宁看过去,“楚、楚大夫,求您......放开他吧。”
就这副懦弱性子,窦大不往死里欺负才怪!
楚宛宁给了窦大一个小教训便放开了他,清了清嗓子斜睨过去:“在本神医面前动粗,你还想不想看诊了?”
窦大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下意识就想要教训回去,谁知却听见楚宛宁这番话,顿时僵在了原地。
云娘拉了拉他的袖口,小声道:“夫君,不能闹事了,楚神医......”
窦大直接扯走自己的袖子,没好气地道:“都是你这个该死的丧门星,老子真是倒了大霉才娶了你。”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花银子到百花楼找个姑娘睡一觉,总归比你这个在床上只会哭泣的木头强。”
云娘被当众折辱,羞愤得几欲自尽,眼泪更是稀里哗啦地落下来。
楚宛宁微微蹙眉,“你若想看诊,就给本神医闭上嘴。”
迫于对方的威慑,窦大只好哼了一声。
“快给她瞧瞧,为何这么多年了,还生不出儿子?”他用力拽着云娘过来,恶狠狠地说道,“要是她真有问题,老子一定要休了她再找一个能生孩子的。”
云娘垂眼默默哭泣。
“坐下吧。”楚宛宁抬手示意。
云娘又小心瞥了一眼窦大,才战战兢兢地坐下去。
“把手伸过来。”
云娘乖乖照做,眼睛却紧紧盯着楚宛宁,有些着急:“楚神医,我......我的身子......该不会真有问题吧?”
要是真是她的问题,那夫君一定要休了她的!
楚宛宁拧着的眉头稍缓,下一秒幽深的眸子落在了窦大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令他头皮发紧,“你、你看着老子......干什么?”顿了顿,好似反应过来了,瞪着云娘,“是不是这个贱人生不出儿子?老子真是倒了大霉,娶谁不好,偏偏娶了一个下不了鸡蛋的母鸡!”
云娘被骂得脑袋都抬不起来。
身后围观的百姓纷纷露出错愕的神情,“不会真是云娘生不出孩子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后为大,那窦大还真的有理由休了对方。”
如果云娘真是过错方,那这些年窦大的心狠,大家反而没那么愤怒了。
楚宛宁冷冷发笑:“谁说她有问题?明明生不出孩子的人是你!”
话音刚落,全场皆惊。
窦大愤怒道:“不可能!你这庸医胡说八道什么呢?”任谁被大夫当众挑明患有隐疾,心情都见不得好。
而他身旁的云娘,低垂的眉眼莫名亮了一下。
“本神医看诊从不出错。”楚宛宁面无表情地道,“你是不是时常酗酒,而且还经常彻夜不归?”
窦大愣住了,没吭声。
云娘则是抬起头,“楚神医猜得没错,夫君他......酗酒十分严重,云娘不知劝了多少回都劝不听,有时候在外边喝得狠了更是直接睡在角落里。”
楚宛宁淡淡颔首,“那便是了,你的身体早就被自个折腾坏了,自然也影响到了子嗣。”
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你的妻子,身体康健,并无什么问题,反倒是你......”楚宛宁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若是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日会猝死街头。”
现场一片哗然。
“窦大这两年一直打骂云娘,无非是嫌弃对方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敢情如今是自个的问题!”
“是啊,云娘这些年可真是太委屈了。”
“窦大可真是造孽啊!”
“......”
听见旁人的悄声议论,爱极了面子的窦大只觉得心头涌上一股无名怒火,径直冲上前,就要抓住楚宛宁的衣领,“这个庸医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