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晋帝审视的目光,陆时景神情一如既往地淡定,甚至挥挥衣袖,“棋局已下,圣上如若无其它吩咐,小的就先告辞了。”
看着陆时景真的转身就走,晋帝脸色黑了,“你给朕站住!”
“回来!”
陆时景顿了一下,乖乖转身回来坐下。
晋帝无奈了,“说吧,在外边又听见什么谣言了?别想瞒着朕,等你走后朕让底下的人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还能治你一个知情不报!”
陆时景抬起墨眸,“圣上还记得永安侯府吗?”
晋帝脸色倏地变了。
当然记得。
永安侯府跟皇后还有点关系,多年前因着两人的矛盾,为了不迁怒皇后的娘家永宁侯府,晋帝只能把这股火发泄在跟皇后也有点关系的永安侯府头上。
说起来永安侯府也挺惨的,完全成了帝后两人之间的炮灰。
不过永安侯府前些年也是因着皇后才升官进爵,晋帝没有收回他们的爵位已然是手下留情了!
晋帝脸色有些不好,“你无端提起永安侯府做什么?”
陆时景像是没瞧见晋帝脸上的不悦,自顾自开口:“圣上可知......近些时日永安侯府因为真假千金一事早就传遍了整个雍州。”
覃县隶属雍州管辖,永安侯府里的楚大夫人又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庶妹,因着这层关系,永安侯府在覃县几乎是一家独大。
这也导致永安侯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雍州便跟着传开。
“什么真假千金?”晋帝微微拧眉,似是有些不解。
陆时景声音清淡,把永安侯府这些时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一字一句皆是事实,压根就没有添油加醋。
正是因为如此,晋帝才越发恼怒,直接摔了茶碗,“啪嗒”一声,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殿外正吩咐底下人小心伺候的苏公公面色不由变了变,赶紧命底下人到偏殿重新沏一壶茶来,便匆匆往养心殿走。
苏公公看着盛怒当中的圣上,不由躬身跪下去道:“圣上息怒啊!”
晋帝脸色阴沉,收起几分怒气,“你可有听闻这几日永安侯府真假千金一事?”
长晋国最注重嫡庶礼节,要是永安侯府真敢用假货充当嫡女,那无疑是在挑衅当今圣上。
苏公公顺势起身,招了招手,殿外候着的小太监便赶紧进来收拾,把砸到地面上的碎片都给清理干净。
苏公公则抬眸,小心翼翼地道:“老奴正想同圣上说这事,雍州知州的谭大人刚递了消息过来,雍州因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想询问圣上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因着陆时景插了手,雍州内的百姓都知道永安侯府“真假千金”这件事,酒楼说书的更是编排成长篇小说,听书的人更是排队成了长龙。
除此之外,就连花街柳巷,都传遍了此事,风头隐约要盖过过几日开展的诗会。
谭知州倒是有心平息此事,只是转念又想到永安侯府除了同永宁侯府有关系,楚大夫人还是皇后娘娘的庶妹,便有些不太敢得罪。
“朕的看法?一个知州这点事都不会办了?”晋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既然谭永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干脆这个知州也别当了。”
苏公公见晋帝气狠了,赶紧端过来一杯温度适宜的贡茶,放到他面前,“圣上还请保重身体。”
晋帝接过来抿了一口,茶的清香沁入口鼻,心底的怒火也因此褪去了不少,“传朕令,让谭永快速平息此事,另外传话给楚成,是不是外放久了连京城都不想回了?”
“圣上息怒,老奴立刻下去传话。”苏公公见底下的小太监已经打扫好了,朝对方递了个眼色,一行人便快速离开了大殿。
陆时景轻敛眉眼,站起身朝着晋帝正经作揖,“圣上英明,乃百姓之福。”
“说吧,你千方百计引出此事,是在为谁抱不平?”晋帝心静下来,自然也反应过来了,“莫非你与永安侯府的真千金相识?”
陆时景轻轻摇头,身姿如青松清隽,“只是有感而发。”
晋帝轻笑一声,也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陆二,再陪朕下一局。”
陆时景却抬眸看了看天色,拱了拱手,态度有礼:“回圣上,天色不早了,小的还要回府一趟。”拒绝之意很明显。
晋帝脸黑了,气得赶紧挥挥袖子,“走走走,看见你就闷得慌。”
“小的告辞。”陆时景行礼退下。
苏公公交代完便再次回到大殿,见只剩下晋帝一人,不由面露错愕:“陛下,陆二公子这是出宫了?”
“别提那个臭小子,每回朕让他进宫,都要三催四请的,真是烦人!”晋帝仰头又灌了一口茶水,没好气地道,“好不容易下了两局,局局都赢朕,一点面子也不给朕留,你说要他何用?”
苏公公直接笑了,“陆二公子的性子打小就是这般,便是连镇国将军的吩咐都不放在眼里,陛下就别同陆二公子一般计较了。”
晋帝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比起镇国将军那莽夫,陆二待朕还是亲近的。”
苏公公忍不住笑了,又给晋帝换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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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
谭知州刚收到京城传过来的信件,不由面色大变,底下的人瞧见了赶紧上前询问:“大人,可是苏公公在信件上说了什么?”
“苏公公说圣上传令,让本官三日内平息此事,否则就要撸了本官的位置。”谭知州把信件拍在桌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底下人面色也跟着变了变,“大人,那永安侯府的楚大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庶妹,听闻在闺中二人关系便交好,万一楚大夫人一封信传到皇后娘娘跟前,那咱们就.....”
谭知州摆了摆手,“皇后娘娘深居鸾凤殿多年,同圣上的关系也越来越淡,就算楚大夫人递口信进宫,本官也丝毫不惧。”
“那大人为何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本官担心的是圣上的态度。”谭知州不紧不慢地道,“虽说因着帝后矛盾,圣上把永安侯府外调多年,明眼人都觉得永安侯府失了圣心,可圣上要是真的想惩治永安侯府,就不是轻飘飘的外调了。本官担心......永安侯府总有一日会回京。”
“如果永安侯府真的能回京,大人不是更应该安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