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守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陆时景抬起墨眸,深邃湛黑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目光平静而深沉,低声道:“苏太守不妨想想任期这三年的行事,你当真以为圣上对你的所作所为丝毫不知?”
听到这里,苏太守眼神震动,似是难以置信地看过来。
他动了动苍白的唇瓣,有心想要为自己辩解。
可惜陆时景并没有给他机会,“好生伺候苏太守上路。”
“是!”
苏太守因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而慌了,本就不稳的心神直接溃不成军,整个人如同丢了魂魄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完了,苏家完了!
宋姨娘却不相信,苏太守这些年横行霸道、一手遮天,作为苏家的掌权人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败了?
还有......
她的幺儿还没救下来。
宋姨娘飞奔到苏太守身边,眼泪掉个不停,“老爷......您快发令,让他们把幺儿放了啊......”
苏太守朝她看过去,嘴唇动了动,最后眼底狠意一闪,直接抬脚把人踹翻,“都是你教的好儿子,这下可好了,连他老子都被连累了。”
他依旧心存侥幸。
或许圣上是因为苏三的嚣张跋扈而产生不满呢?
宋姨娘掩面垂泪,哭得不能自已。
陆川皱着眉头,让人把苏太守拉了下去。
周大人不由上前,“陆二公子,不知圣上这是何意?”
陆时景低声道,“大人需知,举头三尺有神明,苏太守纵子行凶谋害无辜少女,这事早就有人禀到圣上跟前,他此去,怕是再也不能回来。”
周大人心神一凛,“多谢陆二公子告知。”
楚宛宁挑了挑眉,难得对长晋国的今上生出了几分好感。
陆时景抬脚来到楚宛宁面前,墨眸认真注视着对方白皙精致的面容。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彼此极长的眼睫,还有脸上细小的绒毛。
楚定安眉头一蹙,欲想上前阻止。
谁知落落先一步把人拉到一旁,美名其曰道:“木头,既然苏太守那个昏官下马了,这里那么多百姓都是苏三的苦主,咱们应该帮忙把事情解决了。”
陆川也走过去点点头,“落落说的不错,苏三不是倚仗苏太守的权势?如今就连苏太守都自身难保,苏三也没人能救得了他。”
说完朝在场众人看过去,扬声道:“诸位......周三在此,你们大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此话一出,大家不禁露出惊喜的眼神。
“圣上英明!”
周大人下令,“诸位可随我入内,本官会把苏三这些年的行事都记录下来,届时会呈给当今圣上,本官保证,一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
把此事呈回京城,圣上亲断,苏三的下场只会更严重!
“多谢周大人!”老者、妇人都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宗人府门前很快便剩下陆时景和楚宛宁二人。
楚宛宁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于是往后退了一步,不想陆时景也跟着往前进了一步,挺拔的身躯几乎贴上了她。
楚宛宁眉头轻蹙,又接着往后退。
陆时景挑了挑眉,眉眼满是轻快的笑意,又再次前进了一步。
二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
楚宛宁抬眸,落在对方幽邃又认真的黑眸里,脑海里不知为何再次浮现起了那一晚陆时景脱下大氅为她系上的画面。
仿佛重现眼前。
陆时景带着热气的呼吸扫在楚宛宁修长白嫩的脖颈处,让她纤长的眼睫轻轻发颤,耳根蓦地滚烫起来。
楚宛宁眼底聚集上了两分羞恼,“陆二公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陆时景墨眸适时出现一抹无辜,“楚姑娘,陆某只是想帮你拿下这个东西。”他的手落在楚宛宁的发顶,很快便拿下了一片落叶。
楚宛宁这回的脸直接烧红了。
原是她误会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陆时景最先受不了这种僵硬的气氛,便转移了话题,“不知楚姑娘来覃县所为何事?”顿了一下又觉得唐突,赶紧补充了一句,“楚姑娘要是不想说,陆某也不勉强。”
楚宛宁攥紧的手心因为对方温柔而醇厚的声线,慢慢缓了下来,“我来覃县只为找一株药材罢了。”
“楚姑娘想找什么药材?陆某或许能帮上忙。”陆时景压低了声音道。
楚宛宁眼神亮了一下。
陆家在京城地位不同凡响,兴许真的能帮忙找到灵犀草也不一定。
她垂眸略略思索了半响,便抬眸道,“还请陆二公子帮忙找一株灵犀草,如若寻到,楚宛宁必当重谢!”
陆时景立在长街之上,一身藏青色衣袍,腰系玉带,尽显雍容华贵、气度鹤立鸡群,十分打眼。
他眼眸深邃,含笑朝楚宛宁望过去,作揖一礼,“楚姑娘放心,陆某定当竭尽全力。”
楚宛宁微微一怔,也浅浅还礼,直起身轻轻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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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堂门口。
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门前。
下一瞬落落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她蹦蹦跳跳地走进去,含笑看着掌柜,“掌柜,听说你们这里有灵犀草,可否拿出来让我见上一见?”
掌柜抬眼看过来,面露歉意,“姑娘实在抱歉,灵犀草去年已经被客人买走,如今仁心堂已无灵犀草。”
落落闻言顿时面露失望,“那好吧。”
她转身往外走,来到马车旁,语气难掩失望,“姑娘,仁心堂那株灵犀草已经被人买走了。”
半响后,马车内传来轻轻一声叹息。
楚宛宁虽早就料到,可听见落落的答复后,心下还是有些怅然,“算了,只能从别的地方打听了。”
楚定安余光往车厢扫了一眼,心下微定。
落落向来心大,不知这灵犀草有何效用,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头笑着道:“姑娘,眼下咱们还去哪?”
楚宛宁伸手撩开车帘,略略思索便道,“既然没了灵犀草,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们离开这几日,珍味阁不知生意如何。
就在楚宛宁即将落下车帘,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呼喊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