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知墨目光动了动：“大娘，您说的那个小欢……是谁？”
“啊？你不认识小欢？她昨天晚上不是在这边照顾你了？今天早上还给你买了粥的，你看看，就是这个。她还给你买了鸡蛋，自己都不舍得吃的！”老太太自来熟的很，谢知墨只是起了个头就开始说起常欢的情况。
“小欢那丫头是一个多月前来京都的，她弟弟得了尘肺病，才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得了这个病。听说是为了供小欢上大学，在煤矿场里头打工才得的！”
“这俩孩子挺不容易的，她那个爹啊才不是人，娶了个新老婆反正从来没看过他们，都是小欢早出晚归，来照顾她弟弟。不过幸好那丫头有本事的，听说考上了华清大学，学习成绩好的很，华清大学还减免了她的生活费和学费……要不然，真不知道这俩孩子生活怎么支持下去。”
“为了照顾她弟弟，她晚上都是大半夜来，来了就睡在外头的椅子上，我看到好几回了，让她进去，说啥也不进去，说不能让她弟弟知道……”
“唉，好在赵医生好心，说把旁边放扫帚的杂物间给她收拾出来，方便照顾。”
“昨天小欢那丫头挺高兴的，说找到了一个兼职的工作。给大老板当助理，一个月好几百块钱，工作时间也不长，不耽误学习，还想跟她弟庆祝庆祝，谁知道……她弟就想不开，从楼上跳下去了……”
“我猜着，他是不想让小欢再被他拖累，小欢是个大学生，咋能因为给他看病就去做兼职……”
“命苦啊！”
老太太断断续续的诉说，让谢知墨震撼的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从来都是好衣好食的，甚至他的一辆摩托车，都要一两万块钱。
吃不上饭，没衣裳穿，没地方住，晚上就睡在医院外头的椅子上。现在是什么样的天气？十一月低了，大晚上的睡在走廊，多冷？
他从来没想过现在还有人过着这种生活。
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下意识当成不存在。
可即便是这样，这个叫常欢的人，还给自己买了早餐。
老太太说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女孩……还考上了华清，谢知墨唯二认识的就是傅轻茵和楚榆，这两人，都不是老太太说的这种情况。
所以，到底是谁？
谢知墨心里有些好奇，他挺不喜欢欠人人情，既然对方生活条件这么困难，自己有钱，倒是可以帮帮她？就当谢她今天的早餐了。
想着，谢知墨眸子动了动：“我是她同学，昨天晚上喝多了，今天才知道她弟弟在医院里，我想去看看她弟弟，您能带我去吗？”
“你要看小棠啊，他现在还没脱离危险，你要见他也行……赵医生！”老太太叫住路过的赵医生：“这位是小欢的同学，他要见见小欢的弟弟，行不？”
同学？
赵医生皱眉。
别人不知道，赵医生作为常小棠的主治医生，对常欢的情况却很了解。
她所说的上学，根本就是假的。
来到医院第一天，她借用自己办公室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对方是谁他不知道，但是常欢当时说的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过的只要我考试的时候写常雪眉的名字，把自己的录取名额给常雪眉用，就会给我三千块钱，现在钱呢？为什么还没有打过来？！”
“你别想赖账，我实话告诉你我和小棠现在就在京都，你要是不想自己的宝贝闺女被华清退学，就在今天上午把钱打过来，不然我才不会管她是不是我妹妹，我弟弟要是死了，你们都别想好过！”
尽管是寥寥几句，赵医生也猜出来了。
常欢把自己的录取名额卖给了别人，卖的那三千块钱，就是当时常小棠住院的费用。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是华清的学生。
那眼前的这个人，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同学？
不过他也没有当场就把这件事戳穿出来，这老太太挺热心，却是个把不住嘴的，常欢没上学这件事她要是知道了，不用几天，常小棠也会知道。
“你跟我过来，”赵医生看了谢知墨一眼。
谢知墨起身，跟着他过去。
很快，两人来到赵医生的办公室。
赵医生坐下，抬头看着谢知墨：“说吧，你到底和常欢是什么关系？她根本没上学，怎么会有同学？你是谁？”
“没上学？”谢知墨一愣：“她不是在华清上学吗？”
刚才那个老太太明明说了这常欢是华清的学生，华清还减免了她的学费和生活费。
“她是考上了华清，不过又把录取名额给卖了。”不，也不算卖名额。
毕竟最开始考试的时候，她就写的是别人的名字。
“卖、卖了？”谢知墨皱着眉。
“为什么？”
考上华清大学多不容易，怎么能说卖就卖了？
他不理解。
赵医生看他一眼，谢知墨身上穿着的衣服、鞋子，以及通身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能买得起、养的出的。赵医生猜不出对方的身份，但是他和常欢，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然是为了给她弟弟看病。”
“这位小同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是常欢的同学，昨晚常欢照顾你也许只是看你可怜，你觉得感激想要帮她？不过，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她的性子，也不是会接受别人施舍可怜的那种。所以，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的意思你懂吗？”
谢知墨愣了愣，皱眉看着眼前的赵医生。
赵医生年纪不大，二十六十七的样子，但是长相俊朗，有些偏瘦，或许是因为职业是医生的原因，身上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不过再让人信服和自己有毛关系？
他谢二少做事，什么时候听别人逼逼赖赖了？
他要见谁和谁有交集，都是他自己的事。这位赵医生自己不也帮那个常欢腾出了住所，自己只是想表示感谢，怎么就能算得上施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