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京都了？”
得知楚榆居然不声不响就来了京都，齐胜封激动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站的急，椅子发出哐铛一声。
“老头子你干啥呢！这么大动静……”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楚榆唇角勾了勾：“是呀老师，我来京都了，准备明天就去您家蹭饭，不知道行不行？”
“蹭什么饭？没饭！不知道早点吱一声，明天来了让你啃馒头稀饭！”
“馒头稀饭也行，”楚榆笑眯眯的。
齐胜封也不是真生气，楚榆来京都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来看他，他高兴还来不及，把自家地址告诉楚榆，问了她大概几点到，挂断电话就开始琢磨。
“老婆子，你明天早上几点起？去割几斤排骨，买条鱼来吧，家里要来个客人。对了，买鱼要买没有刺的那种，她懒得很，鱼都不会剥。”
齐老夫人闻言有些吃惊，瞥他一眼：“谁要来？”
家里来客人不奇怪。
但是……谁不知道齐胜封齐院士是个倔老头子！又抠搜、又古怪！谁想留在他家蹭顿饭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更别提还要他专门买鱼买肉伺候！
哪怕是亲儿子亲孙子回家，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可是现在……嗨，多稀奇呢！齐胜封居然会主动叫她买鱼买肉，还叮嘱她买鱼要买没刺的那种。
齐老夫人想了想，突然想到前段时间老头子从国科园搬来的那一大堆东西，心里头顿时有了猜测。
不过老头子的性格她也知道，脸皮薄，性子倔，嘴还死犟。既然他说要买鱼买肉，那就买吧，她也不追问。反正明天就能见到那个天天被老头子挂在嘴上的学生。
能被老头子看中认可，到底是个什么人？齐老夫人还真有些好奇。
翌日一早，齐老夫人出去买菜了，齐胜封早早起来，在屋里转悠着等着楚榆上门。
左转转右转转，阁楼隔出的房间有些小，还有些旧，家里的家居摆设都是很多年前的，也没有几件像样的电器。
住的年代久了，东西多，越发显得阁楼逼仄狭小。
只有一室一厅，连厕所，都是用门帘单独隔出来的。哪怕齐老夫人爱干净，每天打扫，也总有一股味儿长年飘散在屋子里。
以前这些，齐胜封都没在意过，现在却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门和阁楼的小窗全部打开，可是空气不对流，那味道怎么驱都驱不散。
齐胜封坐在椅子上自个生自个的闷气。
原本，他和老伴儿也不住在阁楼的。
这整栋房子，阁楼连同下头的两层都是单位分给他的。不过早些年儿子结婚，又有了孩子，楼下的两层就给夫妻俩住了。再后来，儿媳妇闹着说两家住在一起不方便，非要给阁楼单独开门，还美名其曰为了方便老两口进出，在旁边加盖了楼梯，把阁楼和楼下两层彻底隔开。
现在，虽然他和儿子上下楼住着，平常却没什么走动。
儿子儿媳工作忙，孙子也要上学，他平常大部分时间都在国科园，只有晚上回来住。
只有老伴儿，一天到晚待在这逼仄狭小的阁楼……
齐胜封心里越想越难受。
齐老夫人拎着两袋子肉和鱼回来，就看到他耷拉着脸坐在门旁。
“哟，这是咋了？早上不还好好的，咋？你那个学生不来了？”齐老夫人还以为齐胜封生气是因为这事。
谁知齐胜封却叹口气，从她手中接过菜，嘟囔了一声：“都说养儿防老，咱们这儿养的，防老不妨老不知道，啃老是真的。”
“瞎感慨啥呢？”齐老夫人瞥他一眼，“小心被大宝妈听到又要闹了。”
“她能起这么早？”
“……，对了，大宝也放假了，待会喊他们一家也上来吃饭？”
“喊什么喊，不喊！”齐胜封皱眉：“平常也没见人家喊你过去吃顿饭。”
“跟孩子计较这些干什么？我又不是老的动不了。”齐老夫人嘟囔一声，只是眉眼间到底带出几分落寞。
齐老夫人年少时嫁给齐胜封，跟着齐胜封风光过，也吃过苦。齐胜封被批斗下牛棚，她也跟着一起，也就是那时候，她怀孕，生下了唯一一个儿子，齐鸣。
齐鸣出生在牛棚里，身子从小瘦弱，因此哪怕后来齐胜封平反，日子好过了，齐老夫人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也百依百顺。
渐渐的，就养成了他自私依赖又怯懦的性格。
哪怕现在他也三十出头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对父母予取予求的习惯、和怯懦的性格也没改变。
尤其是娶了老婆之后，唉……
齐老夫人叹了口气，打起精神，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准备做饭迎接老头子的客人。
……
楼下。
齐鸣一家早起床了。
齐鸣妻子汪锦更是起了个大早，一起来就趴在二楼的阳台上听阁楼的动静。
二楼的阳台能看到后街的巷子，她一早就听到外头的门打开了，从窗户看到老太太出去，没过一会又拎着两袋子东西回来。
“齐鸣，今天你爸妈是不是要叫咱们去楼上吃饭？”
齐鸣一头雾水。
齐鸣在教育所上班，汪锦是初中老师。现在暑假，汪锦也跟着学生放假。
对自己的父亲齐胜封，齐鸣感情很复杂。父子之间有情分，更多的却是隔阂埋怨。
齐鸣在教育所任职，职位数十年不变，对此，他认定是父亲做事不够圆滑、得罪了太多人，才连累自己晋升。至于他妻子汪锦，平时更是对此埋怨不断。
今天怎么主动问起老两口喊不喊他们上楼吃饭？
“我看你妈一大早就出门了，拎了两袋子东西回来，看着有一袋还活蹦乱跳的，像是鱼！不叫咱们吃饭，她买鱼干什么？两个老人能吃的了这么大的鱼？”
汪锦说着，嘴角还撇了撇。
齐鸣皱眉，对妻子的言语有些不满。
“他们来叫就去，不来叫就算了，你管他们买什么菜做什么？再说他俩天天吃面条疙瘩，偶尔也该改善改善伙食了。”
汪锦闻言撇撇嘴。
改善什么伙食？
平时天天装的那么节约，说不定是躲在楼上吃好吃的，不给他们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