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搜，就是五天。
而沈轻灵还真就看出点端倪来了。
每到黄昏时分，不少年轻人就会成群结队地出现在河岸边上，他们每人手里都提着根大铁棒子似的东西。
一旦发现没人关注他们，他们就会大铁棒扎入河床或者是水底，搅动几下再抬起来，然后将棒子套在大麻布袋里拨弄两下，如此反复。
“这群人在干什么？”任韶春十分不解。
吴伟也不知道，摇了摇头，说：“没见过呀，这是什么活计？”
沈轻灵倒是依稀猜到了一些，可眼下他们隔得太远，看不清那些人手里的东西，也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自然就无法确定。
“我过去看看，你们在这等我。”沈轻灵拍了拍任韶春的肩膀，示意任韶春盯紧吴文。
然而没等沈轻灵走近，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就抄着斧子集结在了一起，他们扬手冲沈轻灵挥了挥，示意沈轻灵滚远些。
那些个年轻人看上去也很害怕，纷纷收拾家伙，往另一头走去。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怕的跑了？”任韶春赶忙过来，张臂护在了沈轻灵身前。
吴文也跟着过来了，压着声音说：“这群人恐怕是地头蛇，不好惹，咱们先撤吧，强龙也压不住地头蛇呀。”
沈轻灵嗯了声，转身与他们一道往城里的方向走，等到走远了，才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想：“他们是在淘沙。”
“淘沙？！”吴文一惊，吞了口口水，颤抖道：“这群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淘沙！”
“对，这恐怕就是他们的计划。”沈轻灵深吸了一口气，说：“民间淘沙早就已经在七年前被禁止了，但我刚才看到他们手上的那些棒子上，沾着不少铁砂……”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官府的管理日渐松散，又或者他们监守自盗，压根不来管这些捣毁河床的人。
“也不知道他们这计划施行了多久。”联想到天日教的发展时日，沈轻灵不禁后脊发凉，“倘若堤坝损毁，河床塌陷，黄河边再度泛滥起来……到时候就是生灵涂炭啊……”
“我们该去找府衙确认一下，万一只是他们疏忽了呢？”任韶春严肃地说。
吴文却笑了，摇头道：“这群人能这么猖狂，要么是官府不敢管，要么是官府伸了手，利益相关，管不了。难不成你还真以为眼皮子底下能有疏忽？那都是唬人的。”
任韶春瞪了吴文一眼，“就是像你这样的官多了，底下老百姓的日子才难熬！到时候黄河决堤，这河边上的人，谁能逃掉？！”
沈轻灵示意他们别吵了，然后指了指那群远去的人，说：“咱们跟上去看看。”
好在河岸边树林不少，沈轻灵他们隐藏在林子里倒也没有被发现，只不过隔得还是远了些，听不到那些人在交谈什么。
走着走着，天黑了。
那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押送着人行至山坳口，几转几绕，来到了一处大院子前。他们把人送进院子，自己却转头往前继续走了。
“护卫不少。”吴文指了指院子外来回走动的巡逻护卫，说：“这种鬼地方，难不成里面住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你们在这次制造点动静出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趁乱混进去看看。”沈轻灵说完，转头隐匿进了另一个草丛里。
没办法，任韶春和吴文只能猛地站起来，先轮番搬着石头往那群护卫站着的地方砸，接着便大骂了几句，扭头就跑。
护卫们看到有人挑衅，当然立刻就冲了过去，只不过这群人冲归冲，还知道留几个在原地守着，警惕性很强。
沈轻灵绕过这几个护卫的视线，闪身摸进了园子里。
与外头看到的一样，这园子里面也十分写意，一路躲过园内仆从的视线，沈轻灵最终来到一处小三层的阁楼前。
不为别的，仅仅是因为她看到河边见过的人进了这儿。
“今日你们摸了多少？”
阁楼里的人在说话。
另一人回答道：“没多少，干了一半，就遇到了一个女人，她想靠近我们，长老们觉得不妥，就把我们赶回来了。”
先前问话的这人叹了一口气，埋怨道：“你们怎么不知道多捅两下，多摸两手再回呢？好歹摸个半袋子啊。”
“长老们也没让我们久留，可能是怕那那女人有鬼吧。”
檐下的沈轻灵拿手轻轻捅破窗户纸，探眼望去，果然看到其中一个就是先前在河那边遇到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垮着个脸，说：“你也别想了，咱们不可能完成任务的，听说隔壁昨日还累死一个，我们那就是累死的命，逃不出去了。”
他身边那个人瘪了瘪嘴，不太乐意的说：“你别说这种不好听的话，真要累死那也是以后的事，咱们现在有个盼头不行吗？”
两人说着说着，起身坐到了桌边，开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
沈轻灵看他们喝得差不多了，便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摸进了屋内。
谁知，那年轻男人居然还挺清醒，听到动静抬头，伸手指着沈轻灵，问道：“你是谁？你来干什么？你再动我就叫人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就咚的一声，摔在了桌上，鼾声大起。
沈轻灵连忙走过去，掐住他的人中，问道：“你们是谁？”
也许是沈轻灵这手太狠，也许是男人本来就没怎么醉。
才不过掐了几下，男人就醒了，且意识到自己被挟持，哆哆嗦嗦地说：“我叫冯晨，我是被外头的人抓过来的，我绝对没有干过坏事！好汉饶命！”
“白日里，你不是见过我吗？我是来救你的，不是害你的。”沈轻灵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
男人的酒意这会儿全醒了，他微张着嘴，回忆了一下，立马点头，说：“我记得，我记得，好汉你是来救我的吗？！”
“是。”沈轻灵松开他，站直了沈七，“但要看你老不老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