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地面,我就飞奔似的跑到换衣间,掏出手机开始百度煤的成分,煤主要由碳、氢、氧、氮、硫和磷等元素组成,然后又搜索了碳、氢、氧、氮、硫和磷对人体的危害,还搜索了是否有人对煤炭过敏,包括有什么症状之类。看了几分钟也是一团雾水,这时高健跟其他人都已到了换衣间,高建叫我拿上洗漱用品去洗澡换衣服,我心里琢磨一时半会也得不到答案,干脆洗澡换好衣服,回家之后再慢慢研究。
第一次来到煤矿的洗澡间,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大的洗澡间了,大约200多平方,分割成两件,中间留了一个通道,靠墙壁的两边布满了淋浴用的喷头。我们进来的时候早已光溜溜的站着很多人。我注意到很多人洗脸洗头发洗身体,用的居然是桶装的洗洁精,我有些惊讶,这不是家里用来洗碗的吗?放眼望去,只有少数几个人用的洗发水沐浴露,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袋子,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搓澡巾、大宝、毛巾,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来。
洗澡间外很多人已经脱光了衣服,但是蹲在一旁抽着烟,有的在看手机。洗澡间里面的人也不一样,有人急冲冲的打上泡沫,冲洗身体,我看到眼角的煤灰都还没洗干净,就忙着去穿衣服,还有人则是站在喷头之下仰着头,又低下长叹一口气。有几个年龄跟我差不多在那边大声说笑,“今天又活着上来了,又赚了一天。”
“你人不上来的话,钱就送到你家,反正都是赚的,哈哈哈”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有些无奈,但又无能为力,算是苦中作乐吧,毕竟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谁愿意挖煤呢?
我还在发愣,高建已经开始洗澡了,我看了看,找了个靠墙角的喷头下面,准备洗澡,这个洗澡间的淋浴喷头,都是一排并列设计的,每一个相隔一米左右的距离。我打开喷头的开关,注意到我旁边是一个年龄稍大的男人,他不紧不慢的擦拭着身体,见我走过来,他瞄了我一眼,然后装作所若无事的继续洗澡。我们站的位置正对着洗澡间的门口,这个年龄稍大的男人此时就站在我的右手边。
我站在喷头下面,闭着眼睛感受着水流冲遍全身,回忆几个小时前在井下的场景,像是做梦一般,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过了一会,我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在井下被刺痛的右手上,我低头反复看了几遍,用另一只手用搓揉了几遍,发现并没有异样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才算放下心来。或许刚刚都是幻觉,只不过是我第一次到煤井下不习惯,有些恐惧产生的反应,我暗暗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当我缓缓抬起头的瞬间,我才发现,站在我旁边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盯着我看,我有些不自然,但是没有多想,等我再次扭过头,发现这人还在盯着我看,我不禁有些心里发毛,这不会是个老变态狂吧?怎么盯着我一直看呢?我还没反应过来,站在我旁边的男人突然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整张脸开始凑到我的右手指上,就差没有亲在上面了。
“你做什么?”我用力甩开旁边男人抓着我的手,然后一脸怒气的看着他。
不成想这个男人完全不理会我说的话,赤裸着身体又向我靠了一步,再次抓着我的右手。并且试图把我的手拉到他胸前,我瞬间炸毛了,开始再次大力甩开他,可是我用尽全力,既然都没用甩开他的手。在我准备甩开的时候,他居然用另一只手的手掌在我手臂上来回的摩擦。
我心里一万只草泥马飞过,“高建,高建,我见甩不掉他的手,开始呼喊高建”,紧挨着这男人旁边的人,包括站在我们对面洗澡的人,这时都把目光转移到我这里,见这个男人抓着我的手,他们似乎也不惊讶。高建听到我的喊声倒是马上走了过来,见这男人抓着我的手,高建一把拉开。
“老邓,你不要吓到人家,这是我们队新来的,”高建拉开这个男人的手,对他说。
我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竟被吓到说不出话来,停顿一会后才大声喊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你拉我手干嘛?变态啊?”
“他是要给你算命,哈哈哈,”站在我对面的人笑着说道。
“老邓你这好多年没出山了,怎么今天又想干老本行啊?”又有人喊道。
见他们口中的这个老邓还是不说话,两只眼睛却还是直勾勾的顶着我的手。我赶忙问高建,这个人是做什么的?是不是疯子啊?
高建解释道:哎,你第一天来,还不知道,这是守库房的老邓,在这里十几年了,以前是个算命的。以前听说是见谁都要给人家算命,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消停了,也很少说话了,今天不知道是抽什么风,怎么就盯上你了。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老疯子,心里简直跟他妈被几十头疯鹿乱撞一样,今天这是怎么了,手上的怪事还没有解决,怎么又遇到一个老疯子啊?我草......
高建拉着我到一旁洗澡,说估计就是有点发病了,自从他不算命以后,大家都说他是得了什么怪病,以前他跟我们一样是掘进队的,后来因为矿上老板跟他们家有点什么转了几个弯的亲戚关系,怕他在井下出什么意外,就安排到库房了。
我心里满是疑惑,突然想到,我在煤井下面是手疼,怎么这个老邓也盯着我的手看,我的这只手陪了我二十七年了,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想及此处,我也再次盯着自己的手看起来,只是血肉之躯,没什么特别的啊,除了手上的几颗痣,非要特别的就是比别人多了几颗而已。
这一天我感觉像是不认识我自己了一样,洗完澡换好衣服后,高建他们都是住在煤矿旁边的村上,就先走了。我感觉身体有些发热,应该是有些感冒了,慢悠悠出了大门,准备去停车场骑我的摩托车回家。从洗澡间出来,快晚上八点,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停车场的灯光有些昏暗,整齐的摆放了几排摩托车,另一边是汽车。我刚骑上摩托车,准备启动的时候,停车场门口处的地方发出来声音。
“小伙子,我等你半天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大门边上传过来。
我转过头看向大门处,刚刚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站着个人,我环顾了一下,发现停车场这时也没用其他人,就说道,请问你是跟我说话吗?
这时刚刚说话的人,也从大门边走了过来,当他缓缓走到灯光之下,我才看清......还没有等他走过来,我就高声呵道,你没完了是不是?你是真有病假有病?这不就是刚刚在洗澡间的疯子吗?怎么的还在这里跟踪我,该不会真的是什么变态狂吧?我心里想,这老疯子莫不是贪图我的肉体?我承认我从某个固定的角度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帅气,但这仅限于女人啊,怎么你一个看起来叔叔辈的人,对我有兴趣?见我说话拔高语气,这老头居然也没用特别的反应,竟全然不顾我的怒火,还在慢慢向我靠近。这可一下子把我搞的紧张起来,我准备发动摩托车引擎,马上离开,不打算跟这老疯子纠缠,好巧不巧的,我这心爱的小摩托这时候给我掉链子,按了好几下开关,居然没有反应。卧槽,我这今天该不会要在昏暗的停车场被这疯老头糟蹋了吧?
正当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所措时,老头再次缓缓的说道,小伙子,我不是他们口中的什么老疯子,也不是你口中的变态,我叫邓知一,他们都叫我老邓,你也可以叫我老邓。今天洗澡的时候,我看你到你手臂上的七星,根据我多年的摸骨看相的经验,我想你必有奇缘,故而抓住你的手想要看个清楚。
我一脸惊愕,七星?什么七星?
“你仔细看你手臂上是不是有七颗痣?那就是七星”老邓不紧不慢的说。
他说完,我才仔细的看清眼前的老邓,刚刚在洗澡间的时候,只随便看了一眼,猜他年龄有些大,却不曾仔细看他。此时见他站在我面前,脸上有些皱纹,但却面色红润,看起来瘦弱,却站的笔直,借着这昏暗的灯光,我竟然觉得他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再盯着他看,双眼有神,虽然他的眉毛有些奇怪,眉尾的地方眉毛有些长,快要到下眼皮的地方,但是整张脸看起来却是一脸和善的模样。
我刚刚心里还忐忑不安,看清他的模样之后,倒是好了很多。
“七颗痣就是七星?北斗七星啊?”虽然见他一脸和善,但我还忍不住想笑的说。
“你这娃娃,还真被你自己说中了,却是北斗七星,你把袖子拉起来,仔细看一下,你手上七颗痣,连起来是不是一把勺子的形状?”老邓继续说。
我看他说话沉稳,语气温和,并不想是精神有问题,或者胡说八道的样子。一只腿从摩托车上挎了下来,走到灯光下,卷起袖子认真数了起来。1234567,还真是七颗,我这二十七岁了,这手也是我自己的手,我还真没有注意这个。
见我低头不语,老邓接着说:你再把七颗痣连起来看,是不是一把勺子的形状。
我抬头看了老邓一眼,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还真是一把勺子的形状。然后问老邓,这应该就是一种巧合吧,谁的身上没有痣啊?我只是刚巧手上有七颗痣而已,也刚巧像个勺子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吧。
老邓看了我一眼说,脚踏七星你听说过吧?见我一脸茫然不说话,老邓接着说,脚踏七星指的就是脚板上有七颗痣的人,有“掌管天下兵。天生帝王命”的说法,汉高祖刘邦就是脚踏七星之人,当然这七颗痣也并非胡乱生长,必须是按照北斗星状排列,才能称之为脚踏七星。
我听完老邓的解释后问道,你也说了是脚踏七星,脚踏,这脚上有七颗痣跟我这手上有七颗痣,有什么关系啊?我看你估计是看相算命走火入魔了,我虽然平时也喜欢看书,对于神鬼之事,也不排斥。但是今天我真的很累了,改天我们再探讨,今天我先走了。说着我再次启动摩托车。
老邓见我有些不耐烦,依然慢着性子对我说,脚踏七星之人是帝王命。而你手上的七星,称为“七星臂。”我刚刚在你的手上摸了一下,你骨骼惊奇,但尚未完全展开,又观你面向,天庭饱满,但眉宇间似有黑气,种种迹象说明,你这七星臂应该刚觉醒不久,应是最近收到外界的某些物质影响才被唤醒,这也是你以前为何从未发现自己手上的异样。
我被老邓的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但他最后一句,应该是被外界的某些物质影响才唤醒,我倒是陷入了沉思。今天我的右手,确实在我触碰到煤炭的时候刺痛了好几次。但是什么脚踏七星,七星臂,这个也太玄乎了。
老邓看我一脸疑惑,再次开口道你好奇,怀疑,都很正常。况且这七星臂又岂是一般人能知晓的。如果你现在还认为我是个看相算命的疯子,那你就走,我也不再强留。但如果你想搞清楚这七星臂究竟是什么,那你现在就跟我走。
我看着老邓,凭着我活在这世界二十七年的经验也不敢肯定他说这些话背后有什么阴谋。思索片刻后,强大好奇心还是驱使我跟在他身后,慢慢走出了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