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将浮尘提溜走。一出符蛛网,浮尘头便抬起,眼睛明亮,仿佛开春后的动物,见啥都新奇。
浮尘蹦下来,张开手臂滑翔,“喔——”大叫。
大风吹拂脸庞的刺激,好久没有的鲜活。
落地之前,一个运气,如鸟儿一般翻转腾空,冲至云头,转身对青云说,“师兄,我们比比谁先到屋啊?”
扭身疾飞。
青云未语,脸上面容不变,飞行速度加快。
半饷,浮尘坐在桌上伏写,左手还扒拉着糕点往嘴里送。
二师兄跑过来,见到桌上偷闲的浮尘,追问,“突破第六重了?”
浮尘不语,机械地往嘴里送吃的。
院子中练剑的青云收起一个剑花,回复,“整了点新东西,可成大招。我放她出来透透气。”
浮尘睁着大眼睛看戏,嘴里依旧忙个不停,手上笔墨不动一分。
二师兄瞥向浮尘,眼中目光带刺,嫌弃之意浮于言表。
浮尘面无表情,目光空无一物,盯着大师兄。伸手,抓起一块糕点,张大了嘴巴,慢慢,慢慢塞到嘴中。
夸张地咀嚼。
两手一摊:你奈我何?
吃完,还不忘张大了嘴,舌头伸出去舔净屑沫。像只狮子,饭后打盹儿,睡醒张牙舔嘴。
二师兄定定瞧着,眼里蓄着一团火。
青云见到浮尘的表演,淡淡开口,“还不精读《天机筹》?”
“噢。”浮尘像被踩了尾巴,收敛所有表演,乖乖趴桌上继续伏写,推算着运算程序。
十年时光眨眼之间。
浮尘依旧被青云看着学习。
“星罗棋阵”的修改愈加精炼。
青云给她的浮屠塔抓了四只厉害的猛兽,又帮忙训练、控制,模拟棋局对阵。
三师姐更直接,她听闻需要野兽,直接跑去打野。有多少整多少,一股脑全扔给浮尘,直接填充满了“军火库”(浮屠塔)。
这天,宗门蛮山峰峰主来到青云峰,见到青云,张嘴便问,“宗门,你们几时——”话音未完,结界忽开,后面的音完全听不见。
青云淡定收手,似乎刚才利落迅速的动作不是他所行。
浮尘抬头,疑惑地看过去。
正好撞见蛮山峰峰主视线,对方目光坦然熟稔,好似了然为何结界,扭头继续与青云对说。
青云张嘴,说着什么。
蛮山峰主面露疑惑,手部伸展出去,好像不解着。
浮尘盯着他的唇,模拟着话语,“为何不能确定?飞升之事,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宗门事务,自有下面的人处理。”
飞升……
浮尘怔愣间,青云师兄扭头,目光严厉,挥手,两人消失不见。
隐身了。
浮尘呆呆坐在原地。
良久,院子里出现二人身影。
蛮山峰峰主转身离开,头往后瞧着,看了浮尘几眼。
目光里的深沉令人不解。
“看什么?学你的。”青云呵斥。
“哦。”浮尘低头学着,思绪还是无法抽离而出,盯着演算瞧了半天不得思路。
黄昏,二师兄与三师姐同时来到青云峰。三人一块出去,浮尘想要跟随,被二师兄喝止住,“学你的。没你什么事。”
三师姐打圆场,“师妹,你去学习吧。我们有事要商量。”
浮尘看着三位,师姐认真严肃,二师兄笑容具有攻击性,大师兄依旧淡然。
三人的默契气场,无形之中将浮尘隔离在外。
浮尘没有坚持,看着三人离开,从空间里摸出一只“小乌龟”,星芒闪缩,握于手中。而后,追着三人而去。
西山台。
此处为一处高山山顶,顶端平坦成台面。四处山峦叠嶂,清净无喧闹。
而东西恰有沟壑,金乌东升西落,皆可观览,风景独好。
台边更有一大树遮阴。修炼,休闲皆可。
浮尘瞧瞧绕着西山台低空潜入,手中“小乌龟”丢出。继续前行,刚冒头,一双腿出现,青衣布衫。
抬头,青云师兄面无表情俯视着她,目光依旧清冽如流水。
浮尘笑了笑,转身离开。
青云盯着人离去。开了结界,走入结界中。
夕阳正对西山台,橙色彩霞如绸缎铺开,瑰丽绚烂。
结界内,大树背后,草丛掩映中,小乌龟星光闪烁,浮尘灵魂出现在大树背后,悄悄关注着动静。
二师兄晴空:“阿瞒希望和我们一起飞升,你怎么说?”
青云:“可以。”
飞升不是易事,需要突破天地结界,感知上位世界留在此处的结界口。更有天道天雷滚滚逼迫,阻止飞升。
所以,若是信赖,也可一块飞升。
“什么时候?” 晴空追问。
“宗门事务未定。我没给出”青云道。
“未定,未定,我看不是宗门未定,是小师妹未定!依浮尘那个惫懒性子,什么时候都未定!难道我们就一直拖着不飞升?”二师兄晴空逼问。
青云不语。
三师姐彩霞:“晴空,浮尘还未成年。”
还有五十年。
晴空追问,“成年就可以走了吗?还是你觉得她成年就能独当一面了?”
彩霞沉默片刻,声音低了一些,“她的大招还是可以的。再说,天机演算本就很难嘛。”
“所以呢?她的天机算法迟迟突破不了。她的大招再厉害,也只是一堆虾兵蟹将。她是可以护住宗门呢?还是有能力带领宗门走得更远?”二师兄的问题炮轰而止。
沉默。
树后的浮尘亦是沉默。目光里的深沉如海水里的光,变幻莫测。
二师兄接着说,“现在不是我们三个人的事。阿蛮也要飞升。他与我们一同进入拜入宗门。这份交情也拒绝不了。他要飞升,必定会逼着师兄要个准确时间。”
“再看看吧。”青云终于开口,“还有时间。”
浮尘瞧着天边一圈的橙光,目光迷离,灵魂引入乌龟中,消失不见。
三人离开,无人发现树后青草下的乌龟。
青云回到青云峰,并未见到浮尘。坐在茶桌前,摸着茶杯,等了半柱香。
“师兄!”一个明亮的声音响起。从云头冲下一个小姑娘。
一壶酒伸入窗内。
接着是浮尘明媚的笑颜钻入眼帘,“师兄,喝点吗?”
浮尘扬起双手,一碟金黄的大闸蟹,一壶黄酒。
“下届节日,庆祝团圆喜乐。叫上二师兄,师姐,一块来点?”
青云盯着浮尘面上的红润,眸光逐渐暗沉,面容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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