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拎出来的时候，东山晴整头狼都是懵的。
她倒不是躲不开万和这一抓，就是没想到。
长腿，雪肤，胸前摇摇欲坠。
这头母狼一直对自己的外貌很自信。
“……”
难道现在的男人喜好已经变了吗？
可她明明觉得万和目光火热，一直在馋自己身子！
“地上凉，快起来吧。”
荒神舞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东山晴，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作为同样被万和丢出来过的前辈，她不但不同情对方，还有种莫名的快意。
从头到脚透着一股舒爽。
“哈哈哈……”
荒神舞可没有姐姐的含蓄。
院子里静了片刻之后，她就开始乐不可支。
“活该。”
万精精显然对万和的表现很满意。
冷冷地扔下这两个字，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东山晴闹这一出，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毕竟万大长老是不是丢下自己去鬼混还未可知，这不知廉耻的女人钻他屋子却是现行。
哥哥没让他失望，还是他一个人的。
“好人啊……”
万和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松了一口气。
他由衷地感谢东山晴。
没有这头母狼主动配合，他不能这么容易脱身。
但这不妨碍万大长老假公济私，终于上手了那条眼馋了很久的大尾巴。
假如东山晴足够清醒，应该能发现万和提她出去的时候还顺手撸了几下。
“精精儿的朋友还是太少了啊！”
一个两个三四个，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所以才把他盯得紧紧的。
一定是这样没错。
万和开始认真考虑离开横断城的可行性。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里的孩子，就没几个能做万精精朋友的。
玩着玩着说不定就没了。
“还是世家好啊！”
起码里面出来的子弟都抗打一些。
至于万精精反而被打的可能性……
“不存在的……”
万和目露凶光。
谁敢挑事灭谁。
他万大长老说的，白老鬼来了都不好使。
夜渐渐深了。
乌云从四面八方聚拢，在万丈高空越堆越厚。
院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身形小巧玲珑，但浓纤合度的影子悄悄推门走了出来。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熟练地直奔万和的屋子。
房门虚掩着，果然没有关好。
黑影大喜过望，立刻溜了进去。
片刻后。
一只大手从屋里伸了出来，揪着黑影的后领，直接抛了出去。
万和这招黑影都见过好几次了，早有防备。
她灵巧地在半空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
“你怎么认出来的？”
黑影咬着嘴唇，不甘心地问道。
她的声音很小，生怕被人听到。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万和闷闷的声音。
“大小不一样……”
荒神舞跟荒神乐，长相一模一样。
如果一个诚心要扮成另一个，就连万大长老也分辨不出来。
毕竟这俩家伙连灵魂都是同出一源。
但是……
虽然平时在衣服的遮掩下看起来差不多，真要见真章的时候万大长老一上手就察觉了。
尽管差距微乎其微。
“小姨子太调皮了……”
万和长叹一声，恐怕她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清楚。
这种事也是能开玩笑的吗？
亏他前两天还觉得她变稳重了。
“睡了睡了。”
荒神乐能假扮姐姐过来，显然荒神舞已经睡熟了。
尽管万和有现学现用从孙寒荷那里学来的知识，荒神舞的身体也久经锻炼，看来她还是累坏了。
万和无趣地躺下。
这回门是真的关的严严实实。
……
清晨。
万和起来的时候天还黑的厉害，尽管已经不算早了。
“又下了啊……”
万和推开窗，无奈地看到雪花慢慢落下。
嘣嘣嘣……
一阵奇怪的敲门声响起。
“来了。”
万和慢吞吞地挪过去开门。
他早看到万精精站在门外了。
不想给这小子开怎么办？
傀儡美人维持着敲门的姿势，站在前面。
见到万和出来，默默退了下去。
她手上撑着一把伞，遮住了万精精头顶的雪花。
万和瞅了万精精一眼。
万家打他们小时候起就没有下人。
没想到这家伙无师自通。
果然人堕落只需要一瞬间。
“她还会梳头，穿衣服。”
万精精注意到万和的目光，仰头看了看傀儡美人。
万大长老的礼物，每一天都给他新的惊喜。
“不错。”
万和称赞了一句。
看起来谭艳很有觉悟。
那他不介意将巫阵加固一下，让这女人的的灵魂能够在里面呆的更久一些。
两人在桌子边上坐下，万和有一搭没一搭地逗万精精说话。
这别扭孩子又不大爱开口，也不知道一大清早跑过来找他干什么。
胖丫头过了一阵子进来，跺着脚提来了万和巨大的食盒。
雪已经下的很厚了，路不大好走。
但万和没有自己去取的意思。
毕竟这是胖丫头在他这里唯一的价值了。
如果连这个都不做，他不知道自己还养个丫头做什么。
“不过，如果离了我这里，说不定她这身肉也能减下来。”
不是谁都能看着丫头无所事事的。
“哈，真冷啊。”
荒神舞跟荒神乐从门口走了进来。
后者将手捂在嘴边哈气，眼神闪烁。
她在尴尬。
以这姐妹俩的体质，虽然不适应北境的气候，，要说冻还真冻不着。
万和无奈地笑了。
这家伙既然觉得尴尬还紧跟着荒神舞进来……
“我不说。”
他给了她一个定心丸。
对小姨子下手又不是什么好名声。
“什么？”
荒神舞直觉里面有事，他疑惑地看向万和。
“这样啊……”
荒神乐得到万和的保证，立刻神气活现起来。
她搬过凳子，毫不客气地挤进了万和跟万精精中间。
看的万和眼角直抽。
正常人这时候不是应该如蒙大赦赶紧溜回自己屋子猫着吗？
你这无事发生的样子是什么鬼？
“你礼貌吗？”
万和实在忍不住，拿眼去瞪她。
荒神乐后知后觉地转头一看，看到荒神舞正面无表情地在身后看她。
“阿舞，我给你抢的位置！”
她慌忙站起来，献宝一样让荒神舞坐。
荒神舞这才点点头坐下。
她倒是没起什么疑心。
姐妹俩心意相通，她喜欢的，荒神乐自然也喜欢。
最多程度不同罢了。
这种表现正常。
……
“不是，你们究竟做什么来了？”
万和闷头吃了一阵，实在受不了房间里的气氛。
双生子跟万精精都不说话，就是坐在那儿看他吃饭。
这几个家伙当初为了争夺万大长老的所有权，很是斗了一阵子。
现在大概是默认对方的存在了。
问题是南荒圣女也来了，站在门口阴恻恻地拿眼神剜万大长老。
“她们怕你又跑了。”
东山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笑嘻嘻地道。
她昨天被万大长老从房里丢了出去，此刻身上已经看不到一点儿消沉。
万和甚至还从她身上看出了……
斗志昂扬？
“哼！”
万精精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这个妖艳的坏女人。
这头母狼的外貌给他的感觉威胁最大！
毫无疑问他哥最容易被这种女人拐跑。
他得看好了！
“快吃吧，我就是来看看你。”
荒神舞就不怎么在意东山晴。
万大长老昨天已经用行动证明了。
她跟万大长老的关系刚刚有了突破性进展，正是……
恋奸情热的时候！
就真的只是来看看万和而已。
笑靥如花，红唇娇艳。
万和心中也不免心中微有波澜。
女人可能影响他拔剑的速度，但绝不会影响他吃饭的速度。
心动一下不打紧。
“啊……”
一只小手抓起一块汁水淋漓的牛肉，笑吟吟地让万和张嘴。
万大长老的食盒，不是骨头就是肉，块头还特别大。
筷子那种东西，从来就不需要。
想喂他只能上手。
万和粗暴地抓过牛肉，直接塞进了对面的小美人嘴里。
荒神乐顿时被噎的翻白眼。
“她一定是哪里摔着了，瞎勤快。”
万和面不改色地跟荒神舞解释。
小姨子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好吧，我回头给她检查一下。”
荒神舞担忧地看了妹妹一眼。
不过荒神乐的动作提醒了她。
她脸蛋微红，捡了一根大骨头送到万和嘴边，期待地看着他。
万和……
“砰！”
满桌子的菜陡然跳了起来。
万精精沉着脸，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寡廉鲜耻！”
以前荒神舞听到万精精这样说的时候，还有点不爱听。
但现在她一点都不生气。
更“寡廉鲜耻”的事她都已经做下了呀！
喀嚓！
那些跳到了半空的饭菜，没能落到地上。
半空一张血盆大口凭空浮现，伸出大舌头一扫，就连盘子带菜一起扫进了肚子。
“别浪费了。”
东山晴伸出鲜红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嘴角。
倒是忘了，这头母狼的食量应该也很大。
大厨房给她准备的饭肯定不够吧？
万和面无表情地坐着没有说话。
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手上湿漉漉的。
就跟他假公济私摸了东山晴的尾巴一样。
这头母狼是不是借机舔他的脸了？
你他么是狗吗！
这里没法呆了！
万和默不作声站起来，跨出了门口。
“你上哪儿？”
荒神舞莫名其妙。
当万和走出院子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了片刻。
“别让他跑了！”
大喝出声的是南荒圣女。
万和动不动在她眼皮子底下玩消失，她实在是怕了。
万一这小子哪一天一去不回呢？
……
“我就是出来散散心。”
万和走在积雪当中，身后跟了一长串尾巴。
万大长老前世单身，其实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说是喜欢直接一点的，但对方太直接了他又会无所适从。
更关键的是……
“你们他么的来晚了啊！”
能自觉一点吗？
“开门，开门！”
大声的呼喝从守卫嘴里传出来，几个兵丁从暗处跑了出来，合力推开了通往内城的大门。
万和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内城了。
镇守府衰弱，魏汉为了表示诚意，守门的已经换成了黑虎帮的人，一见到他就认出来了。
万和冲着侍立两旁的帮众点了点头。
他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新来这个，也是万巡查的……”
看着万和走远，一个帮众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为首的人立刻给了他一巴掌:“不要命了你，什么话也敢乱说！”
随即他就压低了声音，笑容猥琐:“要我选，我就选那对……”
砰！
一根粗大的木桩从天而降，当场将为首的人砸翻在地。
也不知道是哪家拴马的桩子被拔出来了。
“万巡查听见了！”
帮众们立刻一哄而散，只留下为首的人躺在那直哼哼。
……
万和在岔路口停了下来。
一面，通向鹰扬镖局，另一面通向守备府。
总镖头许开山是个很有趣的人。
他当初还打算收服对方，慢慢收集这个世界的情报。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想知道什么，现在无疑是从朝廷打听最快。
比如宋慈和周明骏手下那群灰衣人，精锐程度就远远胜过许开山手下的镖师。
“也不知道这些人都干什么去了。”
灰衣人来到横断城的头一天，就像水滴融入大海一样，都消失了。
万和轻轻抬脚，走向了另一边。
不管是许开山，还是镖师老刘跟老王，都过去了。
“又去那小胖子家吗？”
荒神乐眼睛一亮。
虽然黑虎帮财力不弱，什么都不缺，但论起吃喝玩乐明显是内城更加精通。
游园会之后，她借故进来玩过好几次。
“是啊。”
万和背着手。
雪下的正大，就算最顽皮的孩子也不被允许出来玩。
大街上一片寂静，只有他们几个人踩出来的咯吱声。
铠甲的碰撞声隐隐从远处传来。
“我当初就是这附近碰上你的。”
万和想起第一次遇到荒神舞的时候。
这家伙假扮成了一个走路都喘气的老太太。
大概是受到了老妖婆的影响？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南荒圣女。
明明有一张不错的脸，可惜了。
“是啊，我当时还以为出气不成要倒霉了。”
荒神舞想起当时情形，会心一笑。
结果万大长老人狠话不多，直接把弄出来的蛊虫又塞回了那个人肚子里。
她现在甚至已经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了。
“我还在这碰到了……”
万和露出回忆的神色。
也是城卫军路过的时候，他碰上了莫红鸾。
那时候她还不管他叫叔叔。
“谁啊？”
荒神舞警觉。
“不，没什么。”
万和打住了话头。
要不是他这几天神出鬼没，莫红鸾搞不好真的也会插一脚。
到时候他屁股后面的尾巴又要多一个了。
还是不要自寻烦恼的好。
铁甲撞击声渐渐清晰，一队黑甲军士队容整肃，迎面走了过来。
万和一行人显眼的很。
魏汉伸手制止了想要上前盘查的军士。
“这种天也出来巡逻？”
万和有些好奇。
魏汉摇了摇头:“越是恶劣的天气，越容易出事。”
许久不见，这员黑甲大将眼中神光湛然，武功似乎又有精进。
“你们这是来做客来了？”
他看了一眼万和身后男女老幼都有的队伍，笑着道。
嗯，以魏汉的眼光和情报搜集能力，自然知道这看似全部都是女人的队伍里藏着什么。
只是夏天禄好像一直没能醒悟，魏汉纠结了好久要不要告诉他。
“有什么不对吗？”
万和看着这黑甲大将突然苦笑摇头，眨了眨眼道。
“不，没什么。”
魏汉自觉没有立场指责别人的爱好。
男扮女装而已。
何况万家于他们还有大恩。
“你们先去吧，我巡逻完了就回去。”
他跟万和点点头，跑向快要消失的巡逻队伍。
万和遥遥跟远去的魏汉挥手作别。
“对了，城里新来了一帮人，等我回去再说。”
魏汉忽然回头，跟万和交代了一句。
“难道是那群灰衣人被发现了？”
万和摸了摸下巴，不以为意。
……
“大人。”
县衙的大门换上了两扇新的，已经不像莫元山进来那会一样不设防。
宋慈端坐在大堂之上，正皱着眉头查阅案卷。
跟他形影不离的周明骏不见了踪影。
一个穿着七品服饰的官员陪笑立在一旁。
“这就是你最近搜集到的情报？”
宋慈不大满意。
因为万老头父子在此隐居的缘故，慎行司的触角不敢伸到横断城。
情报就是一片空白。
对面的这个官员姓郝，是郝家派来上任的。
“你们郝家手脚虽快，但是人的能力不怎么样啊。”
宋慈讽刺地道。
那个郝家人脸上陪笑，心中暗暗咒骂。
这要是在帝都，有老祖坐镇宋慈敢这么跟他说话？
“不来不知道，这横断城简直无法无天。”
他义愤填膺地道:“不仅黑帮横行，连守备都跟他们沆瀣一气！”
郝家人接连在横断城失去消息，郝家自然要派人来调查。
正好横断城县令的位子空了出来，郝家索性将这位置占了。
只是他到了地方才知道，这里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消失的人不是没有缘由的！
“黑帮啊……”
宋慈神色古怪。
他现在就住在里面。
如果不是不屑于跟那种人打交道，他直接询问他们说不定效率反而来的更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