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沈珠珠犹豫了半晌，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夏凌雪奇怪地看向沈珠珠：“你是珠珠啊。”
沈珠珠揪紧的蓦地心口一松，笑着点头：“对对对，我就是珠珠。”
夏凌雪看着沈珠珠，对她一笑：“别担心我，我没事。”
沈珠珠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继续点头。
“我只是……”夏凌雪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我没事。”
说完，夏凌雪又低下头，目光专注地看孩子去了。
刚想高兴一下的沈珠珠看到夏凌雪这样，又泄气地垂下了脑袋。
整个人看起来都恍恍惚惚的，这怎么能叫没事嘛！
分明就是有事！
不过沈珠珠除了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等凌皓月来了。
凌皓月很快就赶了过来。
她进入病房后，苏墨就带着沈珠珠一起离开了。
把空间留给她们姐妹俩。
“小雪。”凌皓月脚步轻缓，走近了才低声喊夏凌雪。
夏凌雪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凌皓月会出现在这里。
“凌小姐，你来了。”夏凌雪抬头，语气平静。
“嗯，听说你住在这里，我过来看看你。”凌皓月也平静地回道。
但她心里还是因为夏凌雪喊她凌小姐而感到失落。
“我很好，孩子也很好。”夏凌雪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平静得近乎冷漠。
“小雪，今天爸爸他……”
“我不会忘记欠你们一个孩子。”夏凌雪扭过头，有些不耐烦了，“我困了，想休息了，你能走了吗？”
“小雪。”凌皓月握住夏凌雪的手臂，“今天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我不想听。”夏凌雪冷漠地拒绝道。
她知道，凌皓月要跟自己说的，无非是想让她回凌家认祖归宗的事。
但她不想。
“你不想听也要听！”凌皓月强硬道。
“凌小姐，你会吵醒我的孩子。”夏凌雪用力地挥开凌皓月的手，拒绝的态度更加坚决。
凌皓月看了眼睡得香甜的星辰和暖暖，再次拉起夏凌雪，“那我们就出去说！”
“我不去！”夏凌雪挣扎。
想要甩开凌皓月的钳制。
凌皓月来了气。
她松开了夏凌雪，冷声说道：
“夏凌雪，这些话我只跟你说一遍，你给我听好，小妈她其实是被人害死的，如果你想知道她是怎么被人害死的，现在就跟我出来，过期不候，以后你想听我也不会再说了。”
夏凌雪浑身一震。
凌皓月接着又道：“我想，你应该也不想让小妈死得那么不明不白吧！”
她转头看凌皓月的时候，凌皓月已经走了。
夏凌雪攥了攥拳头，起身追了出去。
病房外面有很多人。
有苏墨和沈珠珠，有简川白以及简安和凌心涵，还有简家和凌家的保镖们。
甚至连云溪夜也在其中。
但夏凌雪无暇顾及其他，也不在意有多少人在场。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找到凌皓月的身影，径直走了过去。
她抓住凌皓月的手，脸色苍白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愿意听我说话了？”凌皓月掩下眼底的心疼，露出一副漠然的模样。
“你说我妈妈是被人害死的？”夏凌雪着急地追问。
“我们到那边说。”凌皓月反手捉住夏凌雪的手，拉着她走远，“你们谁也别跟来。”
除了几个目不斜视的保镖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夏凌雪和凌皓月的身影。
简安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红着眼睛轻叹了口气：“我在小姨的眼里都看不到光了，人也好像憔悴了很多。”
凌心涵打从来医院的路上，眼泪就没停下过。
听到简安的话，她哭得更伤心了：“她以前不是这样，她以前很爱笑，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发着光，尤其是决定生下星辰和暖暖之后，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可是现在……我好像再也找不回以前的她了……”凌心涵捂着嘴，泪水疯狂奔流。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简安更咽着，心疼极了。
凌心涵却摇头，深深自责道：“不是老天爷折磨的她，是人折磨的，她是被我们这些人硬生生折磨成这样的。”
沈珠珠挽住凌心涵的手，开解她：“涵姐姐，你千万别这么说，你不该那么自责的，让小姑姑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是另有其人吗？”
沈珠珠说这些的目的只是想开导凌心涵而已，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但她一句无心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云溪夜身上。
谁才是罪魁祸首，已经不言而喻了。
沈珠珠：“……”妈耶，她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但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发觉到自己说错话的沈珠珠顿时像只鹌鹑一样缩在了凌心涵身边。
内心不停祈祷云溪夜千万不要报复她。
——千万不要把她那两栋还没到手的别墅收回去……收回去一栋也可以，但千万不要全收回去……
而被她无意中点到的云溪夜并没有责怪她。
此时此刻，云溪夜心中唯一的感觉就是自责。
是啊，让夏凌雪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他云溪夜吗？
如果不是他，夏凌雪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全都是他的错。
是他给夏凌雪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是他一手造成了这一切。
现场气氛凝重得吓人，也安静得吓人。
最后是苏墨打破了这份凝重。
他轻咳了一下：“我个人觉得，罪魁祸首应该不是夜少。”
苏墨的话又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包括云溪夜在内。
苏墨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们是不是忘了，小雪她小时候被人催眠过，在催眠的过程中，还遭受过……嗯……可以说是手段极其残忍的精神虐待，所以我觉得，她童年的这段被人精神虐待的经历，才是一切的源头。”
“夜少的作天作地，顶多算是个导火索，就算没有夜少的作天作地……我是说哪怕没有夜少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她也一样会遇到别的导火索。”
凌心涵皱皱眉，似乎对苏墨很不满：“你这样把云溪夜描述成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莲花，把他从我小姑姑受的苦难中摘了出去，真的好吗？”
苏墨摸摸鼻子：“我只是陈述事实，不过在我看来，他不无辜，我都说他作天作地了。”
“就是的说，要不是小姑父作天作地，小姑姑也不会发作的吧？墨哥哥，你说，如果他能对小姑姑好点，温柔点，体贴点，对她的爱护多一点，小姑姑是不是永远不会发作啊？”
沈珠珠当然是站在凌心涵这边的。
别墅固然重要，但没有她的涵姐姐重要。
去他的别墅吧。
“珠珠说的非常有道理，珠珠说的，也是我想说的。”苏墨连连点头。
简安也皱起眉，目光在沈珠珠和苏墨脸上来回看了两眼。
“沈珠珠，你还挺会帮你家男朋友开脱的。”
“安安姐，我没有……”沈珠珠低声解释。
“哼！”简安扭过头，不理沈珠珠了，“出卖朋友的人说的话，我是不会再信了。”
简安的态度让沈珠珠心里难过。
她还有很多话想跟简安说，也恨不得把所有原因都跟她解释清楚。
但是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简川白，最终还是把所有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凌心涵看不过眼沈珠珠受委屈，说了简安一句：“安安，你别这么对珠珠，她偷拍你的事我也有责任，是我教唆她，她才大着胆子拍的。”
“那她也不能把我照片给别人啊！”简安气的不是被沈珠珠偷拍，而是被她出卖。
“对不起，安安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求求你别生气了，我以后真的不会了，我错了，对不起。”沈珠珠挪到简安身边，鼓起勇气去拉她的手。
手指刚触到简安的手背，就被她一把甩开了。
“别碰我，我说过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简安气呼呼地扭头。
沈珠珠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心口撕裂一般难过。
眼眶里的泪水也要夺目而出了。
“安安。”简川白蹙眉睨着简安，“照片是我跟她要的。”
“爸，你怎么能这样！”简安气得跺脚，接着又瞪着沈珠珠，“还有你，沈珠珠，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安安姐，对不起。”沈珠珠哀求地看着简安，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我……”
“够了。”简川白冷下嗓音，“是我让她不要说出去的。”
“总之我不会原谅你！”简安扭头看向别处，依旧不理会沈珠珠的解释和道歉，“你们谁也不要劝我，现在我只当她是陌生人，谁劝我原谅她，我就要开始讨厌她了！”
沈珠珠难堪地咬着唇，自责和难过席卷了全身。
苏墨揽过发着抖也不敢哭出声的沈珠珠，“珠珠，我们走吧，我带你回我办公室。”
沈珠珠点点头，低垂着脑袋，被苏墨牵走了。
两人走远后，凌心涵也把简安拉到了一旁的无人角落里。
她不满地看着简安，指责道：“安安，你是不是对珠珠太凶了？她又没把你照片给别人，而且姑父也说了，是他让珠珠把照片给他的，也是姑父不让她说出去的，姑父说话，她能不听吗？谁知道姑父有没有威胁她什么啊！你爸你还不了解？”
“而且你还跟她说那么重的话，她多伤心啊！她是真把你当朋友，可是你……”
“她要是真把我当朋友，就不会瞒着我不说，我爸让她不说她就不说，那以后要是再出现这种事，我还要再原谅她一次吗？”简安气愤道，“再说了，我只是让她长点记性，我才是她的朋友，她最起码应该跟我偷偷透露一下啊，你不知道我拿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我有多崩溃！”
“再说了，如果我爸真的威胁她，她应该第一时间来找我才对，她要是真把我当朋友，就应该信任我！”
“姑父的话，就连你和我都不敢不听，更何况是她了？”凌心涵严肃地说，“我不管，待会你就去跟珠珠道歉，然后哄哄她，她那么伤心，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那你自己去哄啊，我才不去，我气还没消呢！”简安气哼哼地扭头，“你先去哄吧，等我气消了再去。”
“等你气消了，人家都伤心欲绝了！”凌心涵没好气道，“你为了一个楚蘅，就要跟珠珠绝交，你这是典型的见色忘友！”
简安愣了愣，“你……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为了楚蘅跟珠珠绝交，我是为了楚蘅才跟珠珠绝交的吗？还见色忘友？你……我跟楚蘅什么关系都没有，哪来的我为了楚蘅跟珠珠绝交，又哪来的见色忘友了？”
“反正我不管，你待会就去跟珠珠道歉！”凌心涵冷着脸要求道。
“我不去，要去你去，我刚跟她说过重话，转头就去跟她道歉，我脸往哪放？被偷拍的是我，被传出照片的也是我，不等我气消了就让我去给偷拍我和传我照片出去的人道歉，我……我不干！”
简安倔脾气上来了，谁的话也不听。
苏墨把沈珠珠轻轻推到沙发上坐下，拿了纸巾给她。
又给她倒了杯水。
沈珠珠忙着哭，连擦眼泪都顾不上。
苏墨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自己给沈珠珠擦掉泪水：“别哭了，安安那是说气话呢，她不会真的跟你绝交的。”
“你骗我。”沈珠珠用手背抹掉眼泪，脑袋垂得低低的，声音悲伤极了，“墨哥哥，你骗我，你为什么骗我……”
苏墨擦眼泪的动作停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沈珠珠。
沈珠珠呜咽哭泣：“安安姐根本就没有要原谅我，她一直都在生我的气，但你却骗我说她早就原谅我了，你骗我……你说过不会骗我的……呜呜呜……墨哥哥，安安姐她不会原谅我了，她不会再理我了……她不要我了……呜呜……”
沈珠珠哭得非常伤心，仿佛她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