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城已经连续下了将近一周的雨,而抑随却觉得这雨方佛已经下了一个世纪。
林初遇托朋友在他工作的医院附近租了间房,这会儿正打算和朋友去看看房子,倒是没想到会遇上姜抑随。
抑随自然是看到林初遇了,毕竟是老同学,不上去打个招呼显然不太礼貌。而且还会显得有些刻意,像是故意躲着他。
林初遇朝姜抑随微微一笑,先开口道:“好巧啊姜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抑随回以一个温柔而礼貌的笑:“林班长,很高兴能再次见面。”无论是语气还是称呼都带了点疏离的意味。
也对,他们本就不熟,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作为同班同学的时候,他们都只是点头之交,仅此而已,没有太多交流。抑随也曾这样想过,也许当初同班的时候林初遇都是很久之后才记住她的名字的,就像我们进入一个新的学堂,要花好几个月甚至一整个学期去认识新同学和记住新同学的名字。抑随这种不爱说话也不爱与人交流的人,一般都是最后才被人们记住的。
但是,她低估了自己的长相,一张一眼万年的脸就足以让一个懵懂少年念念难忘。
沈野一看见姜抑随就两眼放光,打趣道:“呀!这位美女是你朋友吗?怎么没见过?”
林初遇:“高中同学。”
抑随并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客套了几句就走了。也没多管闲事地去问林初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倒是林初遇暗暗猜测她是不是也住这里。
抑随回到公寓后是倒头就睡。
午后的雨下得格外大,像是要把整个世界倾覆,淹没世间所有,无论善恶明暗还是生死爱恨。
抑随做了个梦,梦里也是阴雨霉湿,让人十分烦躁。四个中年人两男两女,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不知道大人们在说什么,只能从脸上看出他们谈得并不愉快,最后不欢而散,他们一个个将小姑娘推开,好像她是什么特别惹人嫌的东西,只想赶快抛开她,摆脱她。
一对男女的身影在雨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时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另一对男女与她只有一门之隔,却也是狠心地将门关上了。小姑娘哭得厉害,却没有人愿意管她,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冷,似乎连老天爷都不可怜她。
画面一转,是一所看起来有些年代了的高校。
雨还未停。
那些人的各种排挤、疏离、欺辱和嘲笑伴随了她整整三年,他们就像披着人皮的兽,要把人往死里逼。女孩一直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不去理会那些难听恶心的话,似是并不在意。
不在意,真的不在意吗?
那时候只有一道声音为她反驳过那些污言秽语。在女孩眼中,他就像一束光,整个世界都阴暗,唯有他是一束光。
后来是毕业典礼,女孩鼓足勇气向暗恋三年的少年表白,只是没能等到少年的答案。耳边的嘲讽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都笑她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自取其辱。
他们终于击碎了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毁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孩。他们干脆褪去人皮,露出兽心,张着令人恶心的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地将她一点点撕碎、吞没。
女孩的四周一片漆黑,万物皆已消失,只留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好似那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