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所有证据都已指向这妇人,她再怎么抵赖已是于事无补,无非是找到杀人动机,令她心服口服。
胡茂锡方才被孙县丞指点迷津,此时也不想放过这个展现自己聪明才智的绝佳机会,抢先说道:
“于氏,如果说你借竹醋替赵老夫人院中清扫脏物只是巧合,可枯井中的竹醋足有近半米之深,那井废弃多年,早已杂草重生,你若不是为了故意掩盖腐尸的臭味,怎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往那井中倒入巨量的竹醋,事后还绞尽脑汁的掩人耳目。”
句句铿锵有力,随后又阴险的笑了笑:
“至于你为何杀人,等着本官将你带回县衙有的是法子让你招供。”
“大人是想屈打成招吗?”
于氏与他四目相对,有恃无恐的冷笑了起来:“奴家既知难逃一死,又何必多费口舌。”
见妇人没有半分惧意,胡茂锡这时也犯难起来。
即便能定谋杀的罪名,若查问不清具体缘由,上计之时呈报郡里的卷宗也只能是笔糊涂账,不能完整供述。
这怕是不好交代。
楚南栀深知其中这一点,而她心里也早有定论,先是向着赵太公请示道:
“如今谋杀的罪名已是板上定钉之事,至于查出杀人动机这并非难事,于娘子不肯招供,民妇倒有法子让她招供,就是要得罪太公了。”
赵太公如今只想为子报仇,哪还有别的什么顾忌,阴沉着脸肃声道:“烦请楚娘子替老朽查问清楚。”
得了赵太公应允,楚南栀目光这才定定的转回于氏身上:
“赵小郎君知书达理,孝悌仁义,这是府上都认可的事实,深得下人们的爱戴,而且他对于娘子也是敬重孝顺,所以若是因为单纯的争夺家产这一点来说,民妇想并不成立。”
说到此处,她不由得抬眉看了眼赵二郎:
“其实之前民妇早有过这方面的猜疑,不过猜疑的对象是这位赵家二郎,但当所有证据指向于娘子一人时,我又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一个是继子,一个是堂侄子,这种亲疏关系我想于娘子还是拎得清的,除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听到这话,赵二郎立时翻脸:“你这恶妇,休要胡乱猜忌,伯父待我视如己出,我怎会与自家伯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赵二郎勿怪,民妇并未怀疑你,只是一种假设罢了。”
楚南栀瞧着他平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慌乱,心中不觉一凛:
不会真是如此吧。
那这瓜可有点大了。
她不敢再接着往下胡乱猜想,只得转回正题:
“既然排除这种假设,能让一向敬重于娘子的赵小郎君不再敬重自己的母亲,又能让于娘子对这位孝悌仁义的继子起了杀人灭口之心的理由恐怕就只有一种。”
“什么理由?”
胡茂锡瞪大了双眼。
孙县丞紧促眉梢,捋着胡须绞尽脑汁的思考,忽然朗声道:“只怕是于娘子与人通奸,被赵小郎君恰好撞见,有了把柄在人家手上。”
“不错。”
堂上一片哗然。
赵太公脸色更为难看。
楚南栀欣慰的看了看孙县丞,又对众人讲道:
“太公宠爱小郎君不假,但对于娘子的偏爱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错误凭着这独一份的恩宠,想来太公也不会计较,更不会责罚,可唯独与人有染这一点不管是小郎君也好还是老太公也罢,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你这妇人休要胡说,奴家常年待在府中能与何人有染。”
于氏保持着一脸平静,可先前那娇滴滴的模样此时荡然无存。
“要查出你与何人有染这其实也不难。”
楚南栀放眼整个大厅,都是一脸肃穆,就连门外的小四宝都安静的坐在门槛边听得全神贯注的。
她忽的将眸光扫向于氏身后的那群侍女,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能让赵小郎君撞上此事,恐怕于娘子的风流韵事已非一两日,而且小郎君能知晓,那你院中的这些侍女定然也是知晓的,于娘子乃一家主母,掌着府中上下所有下人的生杀大权,威风凛凛,又有老太公护着,要是放在往日我想要从下人口中问出些什么的确很难,可现在嘛......”
本是平铺直叙的说着,可不经意间她目光骤然凌厉,再度横扫堂中众人,一群侍女们立时吓得畏畏缩缩不敢抬头。
楚南栀心里已然有数,思忖着点了点头:
“现在于娘子已是热锅上的蚂蚁自身难保,你自知难逃一死,不愿招供,可她们未必再甘心替你保守秘密吧,只要太公一句话,将你院中这些侍女丫头严刑拷打一番,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不说实话的。”
此言一出,于氏身后的侍女立时跪倒一大片。
赵太公见状,深吸一口长气,向着堂中雷霆一吼:
“快说,这贱人与谁通奸,不说老朽今日定将你们打得皮开肉绽。”
侍女们吓破了胆,一会儿望望于氏,一会儿又将目光视向边上站着的赵二郎。
“是你?”
赵太公既愤怒又错愕,深陷的珠子直勾勾的落在了赵二郎身上。
“伯父。”
赵二郎无处遁形,立刻跪倒在地,吓得脸色惨白。
赵太公仍是难以置信,不肯相信自己视如己出的侄儿会做出如此对不住自己的事情来,指着跪着的一群侍女又是吼道:“快说,是不是他?”
几个胆小的侍女害怕被责罚,连忙吞吞吐吐道:
“的确......的确是二郎......二郎他与主母娘子......与主母娘子有染。”
“造孽呀。”
赵太公整个额头都挤到了一起,气血急速上涌着。
“这可真是桩奇闻异事啊。”
胡县令与孙县丞交头接耳的悄声议论起来。
楚南栀却经不住轻轻的蹙了蹙眉。
这二人方才一直狡辩,没曾想事到临头还是应验了自己的假设。
实在荒谬得紧。
侍女们跪在地上紧埋着头,身子颤颤巍巍的央求道:
“请主君息怒,奴婢们......奴婢们也是没有办法,奴婢们虽然知晓此事,可娘子说主君已是迟暮之年,又时常不在府上,这个家早晚是要她来当的,如若奴婢们胆敢说出去,主母娘子就会要了奴婢们的性命。”
接着又有侍女苦口解释,力争清白:
“但奴婢们断断没想到主母娘子会杀害小郎君呀。”
赵太公紧咬着牙关,气得欲哭无泪。
听了这些,赵二郎捶胸顿足一番,沮丧着脸,目光凶狠的瞪向于氏,摇头晃脑的叱骂道:
“你这贱人,我没想到你果真会杀害琰弟,早知当初,我就......我就......”
“你就如何?”
于氏瞧着他吞吞吐吐没出息的模样,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语态,肆无忌惮的吼道:
“你就想和你那不听话的弟弟一样,去这老东西面前告发我?告发你也和这老东西一样贪恋奴家美色?”
“二郎愧对伯父,害了琰弟,二郎百死莫赎,还望伯父往后好生珍重。”
赵二郎羞愧难当,趁着所有人不备,从一旁护院手中抢过一柄短刀猛地刺向腹部,顿时倒地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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