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董梅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真有点累了。
“待女子班开学了,你就不用日日赶过来了。”秋菊眼里满是关切,昨夜小四闹了她大半宿,原本刘妈带得好好的,谁知后半夜小人精发现没睡在娘亲身边,这就不行了,刘妈怎么哄也哄不好,只得送到董梅身边。
所以后半宿董梅光顾着陪她玩了,人家压根儿没觉。
她是校长,好些事本应她去操办,这会儿都落到董梅肩上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董梅困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几天的工钱你得算给我哦,我也不能白被你使唤不是?”
“行行行,都算给你。”秋菊笑着把她拉起身,“你也去里面补个觉。”
秋菊当了这校长,不但拿着两千钱的月工钱,还得了学校四之一的分子。
当初董梅拿着契约书叫她签字的时候,她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完全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她一没出钱二没出力,怎好白白拿了这分子呢。
她知道董梅是认真的。
这学校的盈利分了四份,她一份,董梅一份,青莲青柳各一份。
近日来,秋菊满脑子都是学校的事情,也只有这样,才不辜负梅娘所托。
待凳子送完货,回头来学校把董梅母女带回了村。
顺道她又去了趟姜家,毕竟两孩子要打搅人家一阵子。但是没见着于氏,她如今也是个忙人。
不过姜春生反复强调,于氏夕时前就能回来,且她管理的织妇就离这不远,每日都是敬庭去接回来的。
再说了,于氏每日不用起早贪黑,也不是日日要点卯的。
时间比较自由,她大可放心两孩子住这儿。
“不是这样的话,我那妹子也住不到我这儿来哟。”姜春生道,“我们高兴,我们全家都高兴。”
“大哥,那您忙着,我先回村里去。”
董梅道别了姜春生,硬是抓过凳子手里的缰绳,自己赶起马车来,她得趁机会多练练才行,这可是相当于考驾照啊。
而原本送卤菜的大马车则是由元海驾驶。
要说凳子确实是个做事牢靠的性子,之前为了让志宏留在家里忙活药山的事情,特意教了元海赶车。所以每天回程不着急的时候,都是元海赶车,他则一旁监察着,这样练起来效果很好。
董梅一路驾车到了村子,有凳子坐边上,她也心安。
“嫂子莫急,您还得练练才行。”凳子接过缰绳,把马车驶向院里去。
也是,今个路上没什么人,更别说会遇上会车的事儿了。
“行。”董梅笑道,“那我就在跟你学阵子,一直到你说我行的时候。”
凳子回头憨憨一笑,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这小子该说媳妇了,家里也没个张罗的人。”董梅摇摇头哀叹一声,这话却落入了刘妈的耳朵里,刘妈瞅着凳子瘦高却结实的背影进了院子。
晚上,刘妈送小四回房间,见董梅不急着睡,方道:“大娘子,我瞧着凳子也不小了,不知他哥嫂咋不给找个媳妇儿?”
董梅坐在床边上哄小四睡觉,“刘妈,坐下说。”
“我娘家有个侄女,已经二十二了,怕是比凳子还要大。唉!”刘妈坐了下来,脸色不大好。
“年纪倒不是问题。”董梅道,主要是人,依照凳子这样的情况,就得找个厉害的,否则还不被他哥嫂算计一辈子?
“您给我说说这姑娘的情况。”这个年纪还没嫁人,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唉!”刘妈长叹一口气,“我那侄女名唤大丫,真是个好的。”
大丫在家是老大,她娘生了一弟一妹后,身子一直不好,一年到头儿下炕的日子用手指头都算得过来。
因着他爹常年在外做工,所以家里的事儿一直都是大丫管着,一双弟妹也是她带大的。
这到了说亲的年纪,也没人愿意去她家提亲,所以一拖就过了这么多年了。
“年前,她娘到底抗不过,去了。”刘妈眼里溢着泪水,她吸了吸鼻子,接着道,“人呐眼皮浅的多。今年倒是有几个上门提亲的,你猜怎么着?”
董梅心里咯噔一下,定是残次的了。
“不是老鳏夫,就是嘴歪瘸腿的,唉!”刘妈道,“你说她一个好好的姑娘何至于沦落道这步田地了?”
“刘妈,她性子咋样?”董梅挑着紧要的问,到了她这个年纪,一般人家还真看不上。
“性子……”刘妈突然噎住话了,“就是性子悍了些,都是给逼出来的,原本也是温温柔柔的呀。”
“悍点不好吗?”董梅道。
见董梅如此态度,刘妈倒不知怎么接下去了,她道:“大娘子,不瞒你说,我娘家就这一弟弟,势单力薄了些。”
“若不是大丫,怕是他们的日子更没法子过了。为了弟弟妹妹,她小时候不知道跟多少人打过架。那孩子就是被揍大的,谢天谢地,身上没留下什么破败。
因着邻居盖房子占了她家的地,她差点把人家房子点了,逼得人家把挖好的地基填平了,硬是退回到原来的地基。”刘妈眼里满是惆怅,“她说一辈子不嫁人,就在家当老妈子,待她爹百年后,住山里去。”
要说当一辈子老姑娘,也是不切实际的。
以后她弟弟娶了媳妇,定是容不下老姑姐的。
“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董梅心里也不是滋味,家里穷,又没男丁壮势,可不就是村里的弱势群体?
若不是变成悍妇,怕是家也不成个家了。
“刘妈,药山上正缺人,她要是愿意的话叫她来做工。”董梅想了一会儿道,这事她是做不了住的,只能是牵个红线罢了。
“可以吗?”刘妈心知董梅做事稳妥。
“虽说凳子缺个媳妇,但还得他们两人能对上眼儿,否则外人都是白忙活。”董梅道,“这事不急于一时,你也别说多了。”
刘妈点头应下。
“刘妈,依照你说的,我倒觉得他俩合适。”董梅又补了几句,“凳子爹娘不在,家里的兄嫂待他不咋样。若他不娶个泼辣点的媳妇,这家也甭想起来了。”
“大娘子说的是。”刘妈道,“我心底里也是这么个意思。虽说我那侄女大点,但是人能干,只要人家不惹她,那也是个知情达理的人。我瞧着凳子面善心实,是个靠得住的。”
刘妈得了意,踏实地回了自个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