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的心思,如今王氏是琢磨透了,她以为婆婆来了,她就没好果子吃。
“我们交代什么怎么能让你知道,那是你们走后的事情,要不你问问秀云去?”王氏道,她怼着钱氏心里爽快多了,真是得感谢梅娘啊。
钱氏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你们……你们都是商量了的。”
王氏打开锅盖,冷笑了起来,“我们商量什么?为了骗你一个人,我们六七个人特意商量好?我们没那闲工夫。”她搅动着锅里的粥,接着又盖上盖子,待会下点青菜,打几个鸡蛋,怎么省事怎么来,懒得伺候。
“你就是骗我们!”钱氏冷哼道。
“弟妹,你有那么重要吗?”王氏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火。
“你……”钱氏今个也是头一回输了阵势,“你别得意,我也学了一日,这并不难,若不是我有孕,去衙门的事可轮不到你了。”
钱氏学得快又好,这王氏信,但是去衙门的事怎么着也轮不到她的,她如今是太了解钱氏了,一肚子的心眼。
“也是,弟妹这么聪明,定是能当上师傅的。我也就是走了点运,被梅娘看上了,否则也没这么好的事。”王氏道。
“娘,您不知道,今个衙门的人对我可客气了,又是端茶又是送点心,搞得我都紧张了。”她见罗氏面色缓和点,接着道:“衙门最大的那个官,他们都叫他曾大人,亲自过来跟我们打招呼,唉,我真想不到还能见到那么大的官,他还客客气气地叫我们师父。”
王氏说着一脸的傲娇。
“真的假的?”罗氏语气轻轻的,这回她是真信了,她了解王氏,这样的谎言她是编不出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奶,我爹回来了,说饿死了。”元珍溜出去又回来催饭。
罗氏一听,催促道:“别叨叨了,赶紧的,爷们都等着呢。”她转头对着元珍道:“赶明儿你把菜先洗了。”
“奶,我不会洗。”元珍赶紧道。
“就这几天,你帮着洗洗,省得晚食太晚了,还得点灯,费油。”罗氏说完就出去了。
元珍白了眼王氏,瞧着嘴巴道:“娘,娘,我不洗菜,这么一堆,怎么洗啊。”
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啊,早晚有吃亏的一天,王氏暗想。
“嫂子,这日子真的要变了。”钱氏淡淡道,不就蹭了个差事,还想压她一头,等着瞧。
李光祖喝了几天汤药,就下地干活了,最近两儿子帮着董梅盖房子,地里的活都归了他了。他端了一碗稀饭,坐在院里的石墩上,他已经没力气掺这家里的事了。
搬了一天砖的金富金贵,抱怨吃得忒苦了点,完全不垫饥。
家里几个半大小子更是愁眉苦脸,早食喝了粥,晚食还是粥。李元珍见大家有意见,道:“大娘,你在衙门里是吃了点心不饿,可我们大家都饿啊。”
“是啊,嫂子,你也体谅体谅他们。”钱氏咽了口粥,叹气地摸了摸肚子。
李金贵见媳妇吃不下的样子,定是肚里的娃儿吃不惯,方道:“嫂子,就算我们能挺着,那我家的小三儿可不能挺着。”
罗氏见状,也道:“元海他娘,你去煮碗鸡蛋。”
王氏愣了一会,见自家男人没有相帮的意思,她压下心里的火,起身去了灶屋。
不一会,她端来一碗鸡蛋,里面打了三个鸡蛋,放了点酱油。她犹豫了半会,把碗放在桌子中央。
钱氏瞟了眼金贵,金贵立马把鸡蛋碗帮她端了过去。这时桌上的几个孩子都盯着那碗鸡蛋,王氏用筷子敲了几个儿子的碗,道:“吃自个的饭,你婶子那是帮肚里的弟弟吃的。”
“娘,你看。”元林道。
王氏抬眼一看,见元康和元珍正吃着鸡蛋,她心里的火蹭蹭地往上冒,前一句她还替钱氏说好话来着,这打脸也太快了,太气人了。
“弟妹,我是看在你肚里的娃儿才帮你煮的鸡蛋,你却给了他们?”
“谢谢嫂子,他们也是孩子,看着我吃,我也吃不下啊。”钱氏道。
王氏不管婆婆的怒目而视的眼睛,“这桌上的孩子不止他两,那怎么不分给其他孩子一点。”
李金贵见两妇人要吵起来的节奏,忙打圆场:“嫂子,您看就三个鸡蛋,也不好分,下次有多了再分,成么?”
“分多分少都是一个心意,凭什么你们的孩子能吃整个的鸡蛋,我的孩子只能看着,连汤都喝不着?”王氏说着转向李金富,“你是死人啊,元海元喜都跟着下地干活,哪家儿不紧着干活多的孩子吃。”
“元康他不是读书费脑子么?”金贵道。
“元康读书费脑子?那我家元林呢,他也读书,分他一个不过分吧?”此时的王氏已经停不下来,这是忍了好几月的火。
“嫂子,不就是个鸡蛋吗?再说元珍是女孩子,不能照顾点,咱家就这一个闺女,哥哥们让着点不是应该的吗?”钱氏见自己的一双儿女,两口就把鸡蛋吃完了,正噎得慌,示意他们喝点稀饭。
“哪家儿的闺女像她这样的?啥活不干,好吃懒做!”王氏道,她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梅娘的孩子不是咱家的?”
“啪”地一声,罗氏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爱吃吃,不爱吃倒去给猪吃了。”
一提到董梅以及她的女儿们,罗氏就忍不住炸锅。最近董梅势头太盛,让她很不爽。
“娘,这不是说鸡蛋的事么。”李金富低声道,“她说的也没错,凡事讲究个对等嘛。”
“对等什么,不就是个鸡蛋,他们没吃过?”罗氏又拿起筷子,指着王氏的几个儿子道,“再说,元康元珍也是她娘省下来的,又不是特意给他们煮的。”
外头的李光祖,慢慢地喝着粥,倒是挺合他胃口的。
王氏就着黑,快速捞了一把锅里的碗筷,盛过稀饭的碗洗起来到也快,她随便抹了一把脸,回到自个屋。
虽然今个他孩子没吃到鸡蛋,但是心里闷的火都发了出去,心情反而轻松起来。她摸到床边,昏暗的房间里响起她的声音:“相公,咱们想法子分家吧?”
李金富也没睡着,今个她娘的态度太让他寒心了。老话说得好,靠老大疼老幺,最不待见的是当腰。可他是罗氏的老大,罗氏将来肯定得靠他,但也不是这么个靠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