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您猜得真准。二婶和周大嫂她们来了,黑妹和大头也来了。”正坐院里等候的董梅听到梅娘道。
她不光是等着听她们絮叨,还有件事要拜托她们去做呢。
大头进了院子就找青莲姐妹,他听说她们每晚跟着秋菊练功,才求着她娘带他来茅屋。
董梅指了指姜家院子,他才一溜烟跑了出去。
曹氏和吴氏先是责备她,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她们商量,何必要当掉秘方。就是几家凑凑,也差不离能盖个新房子。
“都怪我们疏忽,唉!”曹氏叹息道,这茅屋确实小了,如今三小子往里一站,那茅草顶子都要被撑破了似的。
“婶子,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董梅道。
吴氏也抱怨她,不过周树根已经跟她讲过董梅的想法,倒也没那么担心。
“你大哥刚从砖瓦窑回来,凑巧得很,有一批次等砖价格及其划算,砌在里面不碍事。”吴氏道,不光如此,周树根已经联系好了相熟的泥瓦匠,只待董梅这边定下来样式,立马能开工。
“梅娘,我就喜欢你这样,说干就干。”黑妹坐在她身旁,“到时候大家都来帮忙,不出仨月,准能盖好。”
“你们只管忙工坊的事,这边的事就别操心了。”董梅道,接着跟曹吴二人商量布艺的事情。
沙发上的棉垫子、抱枕,以及她后续的一些布艺,这些都要找人做。前阵子的样品都是长庚媳妇秀云和周燕做的。
所以董梅计划的布艺坊由她二人打理最为合适。
特别是秀云,既勤快又聪慧,那可是个灵透人。听说刚嫁来下沟村,也是柔柔弱弱的,跟曹氏一起生活了这些年,也有了曹氏身上的那股子泼辣劲儿。
周燕跟着一起打下手,找些手艺好的、实诚的妇人,帮着把布艺坊办起来。
这信息量有点大。
刚才还为盖房子的事操心,话锋一转,董梅她就要办什么布艺坊,着实让在座的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
看着她们张嘴却又不知说什么的样子,董梅也停下来,让她们缓缓神。
“这么好的事儿,婶子和嫂子咋不高兴呢?”黑妹瞧着她两看来看去,也不应承,“唉,可惜我手笨,只能做些粗活。”她拿自个说笑起来。
“我咋个不知道是好事?”曹氏道,“就是太高兴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跟着董梅的这短短时日,她重操旧业,已然赚了不少,惹得村里不少人羡慕。
独自撑着家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自不必说,就是明里暗里遭受的那些白眼让她心酸。
她最担心的是长庚单薄,没个兄弟帮衬,怕被人欺负了去。如今她跟着干作坊,往后长庚还能跟周家一起做家具,这是吴氏近来跟她聊过的。
现在,连儿媳秀云也能赚钱,且受董梅看重。
怎叫她不高兴?
曹氏想到前阵子,秀云娘家人特意来访,说是秀云嫁了个好人家,有个好婆婆,多少人羡慕不来啊。想当初,秀云嫁给长庚,也是遭受了不少非议。
一个寡妇家,穷不说,人丁还单薄,要是长庚立不起来,在村里还不是被人欺负的份儿。
那些当初不看好她家的人现如今都闭上了嘴巴。
曹氏吸了吸鼻子,“梅娘,叫我怎么谢你哟。”
吴氏也点点头,她跟曹氏一个心思,一样感激她。
铁匠家最近可宝贝周燕了。倒不是说他们以前对燕儿不好,两家本就门当户对。如今能给人锦上添花,铁匠家自是知恩图报的,唯有对周燕更好才能宽了周家人的心。
将来周燕也能赚钱。
用董梅的话说,女人能自个赚银钱,才能过得自在。董梅讲的那些话,她也不是很明白。但是这句话,她却记得很清楚。
几人聊了许久才离开。期间她们还征求了董梅的意见,作坊若是能加一两个人,腐竹的产量能多不少。
毕竟曹氏和吴氏管着事,总有走开的时候。
董梅完全赞同,人手增加了,那灶台就可以连轴转,腐竹干等的产量自然增加了。
翌日,里长媳妇汪氏挑着一担箩筐,大老远就喊着董梅。
“汪奶奶,这么多小鸡啊?”门口玩耍的青禾撒腿跑过去,惹得大宝吃味儿,“汪汪”叫不停。
汪氏对董梅的养殖场很感兴趣,故而特意帮着从别村订了些鸡仔。昨个那些嚼舌的妇人们已经传遍了,董梅不但买了地还盖了房子,要养很多的鸡很多的猪。
这话传到李家院子,引起了不小轰动。
罗氏回到家耷拉着脸,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老头子。若当初老头子不点头,那贱蹄子也离不了这个家,那她如今挣下的不都是她的。她累死累活地卖卤菜,还抵不了她一个指甲盖儿。
这个家最了解罗氏当数钱氏了。
她凑到罗氏跟前,低声道:“娘,咱跟梅娘还是一家人,万万不可断了来往。”
“我可听说了,里长正建的那个作坊也有梅娘的份儿,她还拿大头呢。村里人都私下说,如今里长都得听她的,好些人都想着去巴结她呢,都被里长拦下了。若是咱两边关系好,那巴结您的人还不多了去了。”见罗氏没做声,钱氏接着道。
尽管她也是一肚子气,可是形式如此,不管怎么说,梅娘还是李家的儿媳妇,这点说破了天也改变不了。
“娘,若是她肚里的还是女娃,那她以后的家产不都是咱家的?”钱氏提醒婆婆,她这个婆婆看起来泼辣,其实没多少脑子。
“又或者,她从咱家选个孩子过继了,也便宜不了外人不是?”这些话,当初可是有言在先的,如今得说服她婆婆先服软才行。
否则跟那边的关系越来越僵,反倒让旁人钻了空子,白白让人得了好处。
罗氏听完,脸色也缓和下来。
她捉摸着金贵家的说得有道理,但是她就是看不惯董梅。院里传来老头子的脚步声,罗氏收起怨气,转而温和道:“老头子,累了吧?”
李光祖怔怔的,几十年的夫妻,罗氏如此反常,定是有事相求。
一直到晚上,老两口同卧一床,罗氏也没有长篇大论,只不过弯弯绕绕地暗示他。她之所以不喜金水两口子,归根究底就是怕老头子偏心眼,她也是为了护住自己的骨肉。
如今金水已去,她跟梅娘闹也闹了,终究没有深仇大恨。往后即使不是一家人,那总还是亲戚关系。
罗氏道:“老头子,梅娘的孩子也是你的亲孙女,有空就去看看吧。”
这是人之常情的事情,没有人会说三道四的。
最后说到李光祖的软肋上,他常去村西头,远远地看着茅屋,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的嬉笑声,才放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