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平襄的天气还算不错。
一块开阔的场地上,摆着一张大桌子。
桌子上摆着简单的食物,四周也只放了三把椅子。
周围的护卫们身份很复杂,有袁崇焕的,也有何可纲的,就是没有祖大寿的。
随着脚步声响起。
何可纲和袁崇焕,从相对的方向走了进来。
如今在平襄,几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一触即发,然而都又在死死的克制着,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笑道最后。
他们可以是鹬蚌相争。
外面的朝鲜国主和那些朝鲜贵族们,也可以是渔翁。
何可纲不喜欢赴宴,也正因为不喜欢,所以在到了平襄之后,就很少办理宴席,不过他倒是给自己的属下,多出了一点丰厚的赏赐。
毕竟都是省下来的吗。
袁崇焕却是和他不一样,习惯乐以前在酒桌上说事,就一时半会改变不了,虽然在平襄物资匮乏。
可他在接手了平襄的贵族遗产之后,还是分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这也是他能够笼络住自己手下的根本原因。
舍得,大方。
而不是像祖家一样的只关乎自己人享用。
今日是祖大寿亲自上门邀请赴宴的,可不是只弄出了一张请帖,地点也是平襄最开阔的位置,就连护卫都是他们自己安排。
祖家只提供食材。
可以说这场宴席,是各方面努力才促成的,少了任何一人都不会成功。
等到袁崇焕和何可纲到来之后,很快祖大寿就带着他的子侄们走了过来,认全分开,就能看祖大寿的身后,跟着一群年轻的小伙子。
每一个人的上半身,都有着横七竖八的鞭子抽打的痕迹。
那是真的打,不是在作秀。
等到祖大寿坐在剩下的椅子上,后面跟着的晚辈们,就乖乖的跪倒在地上,身上没有背着荆条。
所谓的负荆请罪,最重要的就是态度。
“后辈们犯了多大的罪,祖老哥居然下手这么狠?”
何可纲心疼的看着,埋怨的说道。
仿佛这些小儿辈,真的是他疼爱的家人一样。
“就算犯罪了,这里不是平襄,规矩都是咱们自己定,说一句赦免也就够了,没必要打得皮开肉绽的,看着怪心疼的。”
袁崇焕的表情,和何可纲没什么两样,只是表现出来之后,更显得自然的多。
“家族大了,总有些人喜欢异想天开,胡作非为,有些错误,还是让他们自己反省最好,免得耽误了咱们哥俩的情分。”
祖大寿一语略过,不说错误,而是联络上了感情。
从进入平襄之后的第七天,三人就很少坐在一起喝酒吃菜了,每一次见面都是戒备森严,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说得好,人活一世,情分最重要,要不然咱们三人,也不可能从宁锦一路来到平襄。”
何可纲也不再关注几个年轻人。
相对而言,祖家就是祖大寿的意见最重要,其他的可以全部忽略掉。
袁崇焕也是哈哈一笑。
“祖兄说的不错,一切都在酒中,我先干为敬。”
饭桌问话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过。
似乎有了吃的,有了喝得,一切事情就都能谈的开,也都能谈的下去。
一番觥筹交错,三人的场面喝出了三千人的气势。
“不知祖兄召集我们两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商量吗?”
袁崇焕放下酒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想要听听祖大寿怎么说。
“平襄只是开始,朝鲜很大啊,相信大家也都感觉到了,原朝鲜国主李倧,已经召集了不少的人手,正在想着怎么夺回平襄。”
城外的风风雨雨,酒桌上的三人,没有谁敢于轻视。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谨慎才是最好的选择。
“嗯,我接到手下的汇报,是有许多人从黄海道,江原道等地来到了平襄周围,期中最多的就是原朝鲜的那些贵族们的影子。”
袁崇焕的拉拢人心很成功。
只有当地的朝鲜原住民,才能够多他们提供更多的消息。
“我也得到了一些隐秘的消息,外面有些贵族想要和我合作,特地说了一些,李倧已经向皇太极借兵了。”
何可纲也说出了自己的消息。
在三人之中他的手下最多,所以意外的就被别人误以为,他的势力是最大的,只要能够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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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了他,从中做出背叛的话。
平襄的夺取就会更加顺利。
“他们没想着向大明递交国书?”
祖大寿看了一圈,最后发现,就他们祖家的消息最落后。
若不是场合不合适,他都想要,再拿起鞭子抽打一番自家人了,一天到晚的只惦记着权利,连最基本的打探消息都不成。
要他们到底何用?
“咱们已经来了,他们就不敢向大明借兵,免得加大了咱们的实力,不过要是他们去往盛京的信使知道了咱们和大明的关系,恐怕就不再畏惧了。”
袁崇焕现在就是披着大明的皮,坐着自己的事情。
有朝一日,这层皮破了,面对整个朝鲜。
他手下的这点人手,哪怕是以一当十,都不已定能够全须全尾的走出平襄。
“不错,我也这么觉得,李倧和那些贵族们之所以一开始就跑路,也是因为怕大明,而不是真的怕咱们。”
最近没事,何可纲就会琢磨上一次,轻而易举的拿下平襄的前前后后。
大明不惦记朝鲜,是因为距离远。
建奴不惦记朝鲜,只是打败之后俯首称臣,那就另有说到了。
若是朝鲜族真的像他们一开始就感受到的那么弱小,又凭什么让建奴这些蛮子门轻易的放过。
那些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所以咱们应该提前开战,免得周围的敌人越聚越多,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祖大寿建议道。
现在已经不能退了,缺少了补给,他的那些手下,只怕是把他们先给处理掉,最后带着他们的脑袋,回归大明。
前途和命相比,肯定是命重要。
况且拿了他们的人头,也能够得到一份赏赐,过一个舒舒服服的后半辈子,应该不成问题。
危机从来都是在外面,这才是他们不想挣个你死我活的真正原因。
也就底下的人,眼皮子浅,看得不够长远,所以才把当前的局势弄得一团糟。
袁崇焕和何可纲,想要和祖大寿坐下来好好的聊聊,都没有半点的机会。
各自对自己有些手下的失控,难免尴尬。
好在祖大寿提前点破了几人的顾忌。
“咱们的手下还是太少,我已经让亲信开始在朝鲜当地找一些能够当兵的本地人训练了,预计再有半个月,就能成军。”
袁崇焕没有说出到底训练了多少人,规模有多大,人手可不可靠。
“外面的本地人,身体太过瘦弱,还需要养上一段时间才行,不过作为仆从军已经可以发挥出一点战斗力了。”
何可纲也是在有计划的准备着。
他不是很聪明,只是见到袁崇焕在这么做,自己有样学样。
付出的虽然多了一些,不过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
只有祖大寿微张着嘴巴,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汹涌,合着就他们祖家在抱着一亩三分地啃老。
人家每一个人都有着各自的计划。
若不是他抱着合作的目的前来。
等到他门祖家露出獠牙的时候,一口啃上去怕是要崩坏一口好牙齿。
不由得对自己内心的那个取而代之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心头恍惚了一下,就恨不得回去把自己的那些不听话,不懂事的族人,狠狠的鞭打一顿。
都是些什么混账玩意。
走路都不会,居然想要玩心眼的跑路?
“还是两位兄弟看得长远,这一点大寿有愧啊,这次要是出兵的话,我们祖家走在最前面,啃最硬的骨头,好好的然让那些年轻人吃吃苦头。”
祖大寿借着喝酒的姿势,掩饰着自己内心之中真正的想法。
而身后跪着的那些年轻人。
虽然身上被打的鞭痕很多,脸上一副恭敬的模样,实际上内心还是有些不屑的。
可在此刻,听着几人之间的闲谈。
回过头来看看这自己干的事情,不由的有了一种浅薄的感觉,原来人家就没有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忌惮的也不过是他们祖家的家主,祖大寿。
至于他们就真的太年轻了,年轻的不知道兵凶险危,自以为一点点的小计谋,就能够成事,还差点把自家人一股脑的全部坑死在平襄。
“这个以后再说,今日之事赴宴,之前的谈话,就已经是不该了。”
袁崇焕笑着扯开话题。
说着最近自己的一些想法。
“对对,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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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派人前去大凌河堡附近看看,大明和大清开市应该已经开始了,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不知祖兄能不能派出自己的子侄前去跑一趟。”
何可纲也不想谈自己到底在平襄周围训练的多少本地人士兵。
反而说起了开市的事情。
他们也是需要从外面补充资源的。
虽然大凌河堡离着很远,可以是一个能够购买到稀缺品的地方。
刀剑兵器是不用想了,不过能够买到一些香料和茶叶,也够他们使用一段时间了。
而之所以不派自己的手下。
不用想就是怕那些手下,去了大明的势力范围,不想再回来了,毕竟那些在宁锦一带,被后勤兵诱惑了的人可都是前车之鉴。
不然现在袁崇焕的手上,兵力会更加充足。
也只有祖家才有这份能耐,不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不过大明现在买卖用的应该不会再是金银了,这点该怎么去避免?”
祖大寿苦恼的问着,再是大笔的金银流入市场,很快就会被大明的人察觉到。
这个情况不得不防。
在离开锦州的时候,这只是小范围使用者金元,银元和铜元。
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那么精美的钱币,不但使用方便,更不怕假的混淆其中,估计已经全面推广开了。
而他们的手中金银很多。
却缺少兑换的货币。
“找代善,他欠我一个人情,还有就是可以试探一下,建奴对咱们的看法,是要咱们在后面几乎被大明惦记着,还是逼得咱们倒向大明。”
袁崇焕救下了阿济格,就是怕有一天要用上这个人情。
毕竟他当年做出来的事情,可真的是胆大包天,当然也是当时的内阁首辅韩爌给他做了保证,才有的他孤作一掷。
然而,一盘好棋,输了精光。
误判了局势,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沉痛了一些。
祖大寿点头应下。
“中原的那些儒生和大臣们,现在还能不能挺住?”
祖大寿不想在被人牵着鼻子走,话题又拐到了中原,哪里才是他们最向往的地方,也是他们现在想要极力避开的地方。
“按照崇祯的行事作风,那些人估计难过了,不过崇祯现在也是一样的腾不出手才对。”
袁崇焕已经彻底不在对大明的皇权敬畏了。
直呼崇祯的名讳。
“他们谁能胜出?”
何可纲心里也很好奇,当然最希望的就是,那些大臣们那会权利,这样他们就又能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至于朝鲜。
哪有大明的繁华,谁愿意要,谁来接手就行,他一点都不介意。
“崇祯会胜出,不归时间会拖得很久,你我这个年纪应该能够看到,不过到那时,咱们也已经老了。”
袁崇焕在说自己老了的时候,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们。
当时要是能够把自己的子女接到身边来,那么哪里都会是家乡,而不是在他在外面分否一辈子,最后还是别人的。
想罢,不着痕迹的瞧了一眼跪在地上,排成一排的祖家后辈,嘴角扯出一条短暂的弧形。
仿佛是不屑,又仿佛是再说哪怕自己奋斗一辈子,最后的东西,你们也都拿不走。
他的心思不难猜。
从崇祯的手段上可以得知,自己的后代绝对不会死,最多就是劳累一点。
只要他最后能够拿着更大的荣耀送给崇祯,相比自己家里人应该能够被赦免一些罪行,或者还有可能那都一点好处。
而一个朝鲜国,就是最好的礼物。
想必在自己提出攻打平襄,全面占领朝鲜的时候,何可纲也是这么想的,也就只有祖家人才会觉得,只他们在给祖家做嫁衣。
也不看看这件嫁衣,最后到底会穿在谁的身上。
这是他和何可纲之间的默契。
不过也要防着何可纲忽然中途变了心思,昨晚上就是最危险的一次,运气比较好的就是何可纲没有上当。
祖大寿在听到“已经老了”四个字的时候,身体不由的一抖。
在三人之中,就数他的年龄最大。
若是他死在了三人的前面,自己的家族,是不是还会存在?
他忽然在心里有些不确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