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岳飞救下岳银瓶,沈约为其庆幸,听那老妪提及和金人的约定,沈约却是暗自皱眉。
水轻梦反问道,“因此将岳银瓶捉来,也和金人有关?”
沈约脑海中瞬间闪过完颜烈的身影。
崔念奴扬声道,“不错, 这是金人的吩咐,他们将岳银瓶放在这里,如今你自作主张的放走岳银瓶,你让我们如何和金人交代?”
水轻梦仍旧平静,“我们和金人有约定,无极宗帮他们自强不息,却没说要帮他们伤天害理。阿骨打若不是答应这点, 我们如何会帮他们取代了辽国?”
韩世忠骇异道,“辽被灭国, 这无极宗也发挥了作用?”
梁红玉想到了什么,“眼下无极宗还在帮金人,卧底汴京,莫非也要灭了大宋?”
沈约平静不语。
“阿骨打是个守信的人。”
水轻梦缓声道,“阿骨打虽然故去,但约定还是曾经的约定,我实在看不出,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留在无极宫,让其父亲忧心忡忡、愤懑不已的缘由是什么?”
崔念奴微滞。
水轻梦缓缓道,“念奴,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一下?”
崔念奴反问道,“解释什么?我需要向你解释?你有这个资格?”
水轻梦望向了那高台老妪。
那老妪咳嗽一声,“这件事说来话长,轻梦,你专心通灵就好,其余世俗的事情, 让念奴去解决。”
崔念奴盯着水轻梦, 傲然道, “水轻梦,你听到没有?这是宗主的意思,这一次,你放走岳银瓶的帐,我不会忘记!以后你若再干扰我行事,莫怪我不会对你客气!”
水轻梦微有蹙眉。
崔念奴却是身影一跃,投入到宫殿内的那道黑幕中。
黑幕大亮,一闪后,崔念奴消失在黑幕的光环中,黑幕随即恢复正常。
韩、梁二人虽见过黑幕异状,此刻看到,仍旧叹为观止,如看神迹。
水轻梦转头看向那老妪,“宗主……”
高台那老妪伸手止住,“轻梦,你不用多说了。今日的事情,我已顺了你的意思解决。”她没说的是,你是不是也该听我一句?
水轻梦再度蹙眉。
她本来是轻柔如梦的女子,沉默也若梦,此番却数次蹙眉, “将岳银瓶送来的那人,不见得心存好意,念奴与虎谋皮,只怕会有危险。”
韩世忠暗想,崔念奴就是个狐狸,别人只会担心被崔念奴吃掉,你的担心大可不必。
高台老妪似也这般想法,淡然道,“你不用过虑,念奴能照顾好自己。你做自己的事情就好。”说罢起身离去。
众女子看了水轻梦一眼,终究还是跟随老妪离去。
偌大的宫殿内,很快只剩下水轻梦一人,看起来满是孤独。
梁红玉低声道,“这女子看起来算是无极宫的一个异类。她不见得对我们有敌意,当初在念奴娇,或许是不得已的出手?”
韩世忠也是这般想,可知道梁红玉是说给沈约听的。
沈约沉吟道,“你们不与她为敌,自然不用担心她对你们出手。”
他说话间,水轻梦拾起地上的那尊神像。
韩世忠微有奇怪,暗想无极宗这般大张旗鼓的让岳飞盗得这神像,眼下为何却无人理会这神像?
梁红玉摇头道,“沈兄弟,话不能这么说……你也看到了,这个女人还是要听无极宗宗主的意思,若是宗主让她害我们呢?”
话方落地,梁红玉倏然住口,因为她发现水轻梦正看着她。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看的明明是影像,但影像中的人物竟好像看到了她。
韩世忠也察觉有异,低声道:“噤声。”
话才出口,韩世忠大喝声中,挡在了梁红玉身前。
曾经那种困倦的感觉再度袭来,让他瞬间疲惫的想要闭眼,当初在念奴娇的时候,就是如此。
水轻梦来了?
这女子突然就来了?
韩世忠想到这里的时候,随即发现眼前空间动荡,随即有一个幻影从动荡的空间显出。
一切诡异难言。
韩世忠想要拔刀,可却如同进入噩梦中,手脚根本无法动弹。
无极宫的影像消失。
一个声音回荡在暗道中,“沈约说的没错,你们不向我动手,我自然不会反击。”
梁红玉也陷入和韩世忠一般的境界,张口想说——那你眼下为何囚禁我们?
可她连声音都是无法发出。
下一刻,韩世忠、梁红玉霍然倒退,依靠山壁而立,满是骇然之意。
压力去除,他们摆脱了噩梦,虽能活动,但内心却兴起无力之感,仍旧震惊的不能言语。
沈约始终轻松自如站在那里,见水轻梦望来,缓缓道:“他们是守信之人,你不用担心他们将你们的事情泄漏。”
水轻梦“嗯”了声,“我信你。我们出去吧。”
随即移步向地道外走去,沈约并不意外,跟随水轻梦出了地道,走出寺庙,立足山腰之上。
水轻梦眺望着远方的城郭。
天晴朗,照万物勃勃生机。
阳光下的水轻梦不再如梦,看起来更像个幽谷芝兰的女子。
韩、梁二人见状,都是暗自惊奇。
他们跟了出来,见到水轻梦的绝代芳华,却仍有不真切的感觉。
崔念奴媚到极点反显纯真,水轻梦却是美到极点,倒让人心生畏惧。
人对不常见的现象,总有敬畏之感。
“很繁华的都城。”水轻梦终于开口道。
沈约接了句,“但很快要毁灭于战火之中!”
韩世忠、梁红玉都是大惊,暗想沈约什么意思?汴京要失守吗?
水轻梦波澜不惊,“这世上没有什么永恒的存在,再繁华的古城,也有颓废衰败的那一天。”
她说的是事实,人类不肯面对的事实,尤其是身处繁华中的人。
“释迦感慨生死无常,老病难以避免,心怜苍生,这才放弃王位,苦修多年,试图找寻出一条解救世人的道路。”
水轻梦仍旧望着远方,“无极宗虽是道宗,但对释迦所为,仍是感慨钦佩。这世间,不害人都是难得可贵,有志帮助仇人的人,胸襟广博,我虽是仰望,却终究难以做到。”
她蓦地说出这般话语,韩世忠、梁红玉都是不解其意,沈约目光微闪,“你有除去崔念奴的心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