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醒来,听到窗外沙沙的雨声,推开窗,雨线被风吹进房中,她赶紧关上了窗户,重新躺进了被窝。
裹着被子,想到了从前读书的时候,每逢这样的天气都会想,等毕了业,谁也管不着她了,遇上这样的天气,她就躺在被窝,打开电视,宅家一天。毕了业才知道,以前只是父母和老师管着她,现在是教授领导同事,一堆人管着她。她想宅家一天,躲在被窝看电视的理想始终没实现。
“今天就在被窝里躺一天。可惜啊,没有电视,要不是就完美啦!”她裹着被子,美美地闭上了眼睛。
刚要睡个回笼觉,就听到敲门声,是芳草的声音:“宁大哥,起了吗?”
她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初夏不想理她,想着,她敲一会儿门不见回音,应该作罢了吧?
岂料芳草听不到初夏回答,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着急起来,敲门声越来越大:“宁大哥,你怎么了?回答我啊。我,我进去了啊?”
初夏一听情况不妙,急忙坐起身,冲着门口喊:“我没事。我还想——”
“睡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芳草已经一脚踹开了门。看到初夏坐在床上好好的,松了口气,怨怪道:“我这么叫你,你怎么不应啊?”
初夏看着那门想,得空得把门改造一下,这也太不顶事了。
她轻声道:“我只是想多——”
又没把话说全,这次是被吓住了。芳草端着水壶和脸盆进来,手上还挂着洗脸帕子,脸上涂着雪白的粉,两坨红胭脂如同两个太阳一样挂在脸上,“你,这——”
芳草娇羞一笑,“公子,时间不早了,起床洗漱吧。”
她放下脸盆和水壶,过来给初夏穿衣服。
初夏吓得一跳而起:“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公子将来是要做大事情的人,这种小事怎能自己动手?”说着就要来拉初夏。
初夏只穿了一件单衣,虽然裹着束胸,可让她靠近的话,难保不被拆穿。她急得大叫:“宁九!宁九!”
芳草道:“公子叫宁九做什么?侍候公子,总是女儿家更妥帖。”
话音刚落,宁九已经冲进了屋中。他听见初夏惊慌的叫声,还以为有贼人进来,恨不得顷刻飞进来,如今一看,初夏抱着被子躲在床角,芳草打扮得姹紫嫣红非要侍候她洗漱,立刻明白了。
只得忍着笑,对芳草道:“我家公子我来侍候就行。你去帮周嫂看孩子。”
“我侍候难道不比你——”
宁九不等她把话说完,拎着她肩膀上的衣服,将她拎到了门口,“周嫂不需要帮忙,可以帮着柳香准备早饭。”
说着把人推出了门外,关上了房门。
宁九双手抱胸看着她笑,“一个小丫头,把你吓成这样?”
初夏嘴硬道:“谁吓着了?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她掀掉被子,挪到床沿,穿上木屐,“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样了?一会儿得让柳香提醒她一下,那样子真的不好看,还怪吓人的。你说她也是做过刘妙之贴身丫鬟的人,怎么连这点审美都没有?”
宁九道:“不是她没有审美,可能是她觉得这是你的审美。”
“什么意思?”
“小丫头看上你了,看不出来?”
初夏拿起芳草刚刚拿进来的水壶倒水,听宁九这么一说,手停在了空中:“看上我了,不可能吧?姑娘不都看上你的吗?”
她放下水壶,将帕子浸入水中,水太烫,她猛地抽手,叫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烫着了?”宁九走到她身边,要看她的手。
她急忙说道:“没事。”
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耳垂,说:“一会儿就好了。”
“我看看。”他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都红了。我给你上点药。”
“别大惊小怪的,真的没事。一摸耳垂就好了,真的,下次你也试试。”
宁九说:“要不我现在试试?”
说着,一只手就往脸盆里放。
初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傻不傻?”
宁九说:“我看看你有没有说谎。”
“为了试出我有没有说谎,就把自己的手往开水里泡?”她斜了他一眼,“这可真是杀敌五百,自损一千。”
“放心,逗你的。这点热根本伤不到我。”
初夏看着他,一脸天真:“为什么?你练了铁砂掌?”
他也看着她,一脸疑惑:“铁砂掌是什么东西?”
“就是把自己的双掌放在滚烫铁砂中练的武功,据说练成了,能摸烧红的烙铁。”初夏开始胡诌,“练到一定境界,一掌能瞬间把一只熊烤熟了。”
“还有这样的武功?”
“你练武的,竟然没听说过?”初夏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
宁九摇了摇头,很惋惜的样子。
初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可见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少年,做人可得低调些,懂吗?”
宁九一看她的样子,立刻明白了:“你逗我?”
“谁逗你了?”
“世上根本没有铁砂掌。”
“谁说没有?你没听过,就说没有?”
“那你领个练铁砂掌的人来,让我见识见识。”
初夏一手拿起帕子,停在空中,等着帕子上的热气散去,“我知道有这种武功,并不表示我认识练这种武功的人。就算我认识,凭什么我一定要把人领来让你见识见识?我说了,信与不信是你的事情。你若非要求证,自己找人去。”
“怪不得戚星衍一见你就头疼。”宁九小声嘟囔着。
初夏没听清,用帕子擦着脸,帕子蒙着脸,她在帕子里问:“你说什么?”
声音蒙在帕子里,含混不清。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帕子拿了下来,被热帕子敷过的脸如同映衬着霞光的玛瑙,水透莹润,耀眼无比,却又不见一丝雕琢。
宁九痴痴望着,忘了言语。
初夏见他这副样子,不禁低头瞧了瞧自己,这一低头,单衣的领子微微敞开,露出她纤细的脖颈。不觉脸一红,说道:“我要换衣服了。”
宁九自知失礼,朝她深深一揖,退了出去。
初夏将帕子放进盆中,深吸了口气,轻声道:“何初夏,你是见过世面的,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