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如愿在石四娘的引荐下,见到了南越百部的大首领石中行。
石塘部的大堂内,秦晚站着,石中行坐着。
他用一种傲慢的眼神打量着秦晚,嘴角漏出轻蔑的笑容,然后问石四娘:“阿四,你说她是襄贵妃秦晚?开什么玩笑,看她的年纪也不过十六岁。”
石四娘肯定道:“我已经问了无数关于襄贵妃的问题,她全都回答上来了。”
接着石四娘还拿出秦晚写的那首改字后的《江畔独步寻花》给石中行看:“阿爹你看,妥妥的西蜀草章,天下能写成这样的除了襄贵妃娘娘,就是西蜀国王了。”
“写几个破字就能证明她的身份,阿四,你也太好骗了吧。”
“就是就是,阿四,你果然还是年轻,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怎么可能是那心狠手辣的襄贵妃。”
“阿四啊,你这是听说书的说多了!”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石四娘着急地看向安静站在厅中央的秦晚,催促她赶紧想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秦晚也不急,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大首领,我听阿四说您虽降了北戎,却心中忠诚于大梁。”
“是又怎样?”石中行骄傲地看向秦晚。
秦晚道:“当年我养父秦不平将军曾说,南越百部征战不休,唯有石塘部忠肝义胆,与大梁军一起征战南越惩治恃强的豪族部落,稳定百部秩序,建立法度,管理民生。这才让整个南越百部拜托了多年混战的局面,百姓才变得安居乐业。”
石中行听秦晚提到秦不平将军和当年旧事,眼中有了热忱和回忆。在他还是少年时,就跟着他的阿爸征战南越各地,看着他的阿爸将整个南越混乱的局面一一平定,并受大梁赐封南岭大首领头衔。
秦晚接着说道:“整个南方包括儋州岛在内能有安宁富庶,功劳从来不在于朝廷,而在于有南越百部的存在。无论是大梁还是戎国,无论是梁思帝还是戎国宁帝,我从未见过他们为南岭多有烦心。但是此次侯璐之乱让我震惊,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南岭百部竟然弃整个南岭的和平安宁于不顾,隔岸观火,作壁上观!”
石中行被秦晚说中痛点,脸色变暗:“你一个叛妃,竟敢在这里指责我!”
秦晚冷笑:“叛妃?呵,您觉得所谓的忠,是我当年是就应该和思帝一起死在玉衡行宫的大火里,而不是在今日看到了见风使舵又妄想称霸一方的奸佞小人侯璐在霍乱整个九州南境而独自前来请您出兵,救岭南百姓于水火!”
石四娘听到秦晚这么说立即说道:“对啊阿爹,襄贵妃在北戎最大的功劳就是一力促成九州各族平等。您不是也说过最怕戎国一碗水端不平,戎人地位高有特权。可是因为襄贵妃在,九州各族平等,尤其是弱小族众的税收甚至少于其他地区。”
石中行瞪了石四娘一眼:“阿四!你到底是哪方的!”
石四娘:“阿爹,她说得有理,之前他还来挑唆您出兵反叛,您不是也说那侯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四!”石中行厉声道,“打仗不是闹着玩的,我要为南越百部所有族众负责,不是随随便便即可发兵的!他们愿意怎么打怎么打!与我百部无关!”
石四娘:“阿爹!”
石中行眯起眼喝道:“够了阿四!你胡闹要有个限度。”
接着他转向秦晚:“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襄贵妃,今日且留你一条性命,限你明日之前滚出高州城!”
说罢,石中行站起身大步走进内厅,不再理会秦晚。
秦晚沉了沉眸色,她独自而来,确实没有什么好的筹码威逼利诱石中行出兵,唯有晓以大义。但看石中行的态度,“忠梁”之说只是个幌子。实际上他只是不愿意参加这场战争罢了。因为无论是朝廷还是侯璐最后赢了,对南越百部的利益没有太多影响。
石四娘带走秦晚走出石塘府。她看秦晚神色不佳,道歉道:“你别着急,我再去劝劝我阿爸。”
秦晚对石四娘说了声“谢谢”。
而这时烈馐快步而来,见到秦晚立即禀报说:“娘娘,刚收到军报,侯璐叛军已经将整个曲城包围。”
“什么?!”秦晚大惊。
烈馐:“前日曲城守城官兵出城在徐港与叛军激烈交战,儋州军徐闻营统领徐闻中箭身亡,儋州军仅存两千人退守城内,叛军则烧了港口所有船只,儋州军想要撤回儋州岛也已经不可能了!”
秦晚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有些站不住:“荀澈怎么样!”
烈馐摇摇头:“荀二少爷的部队负责守城,并未参与港口交战。”
“那还好!”秦晚感觉自己的心几乎攥到了喉咙。
烈馐:“但曲城被围,城里面的情况一概不知。”
她狠狠咬着嘴唇:“我不能再等了!烈馐!通知西蜀和田辰,现在就去杀去曲城救援!”
石四娘听了立即拉住秦晚:“我跟你一起去!”
秦晚震惊地看向石四娘。
石四娘确定道:“我从小就想像娘娘您一样做番大事,现在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怎能不参与!”
秦晚感激地对石四娘点点头:“谢谢!”
烈馐将背后的龙鳞交还给秦晚,秦晚背起龙鳞,跨上马,单手执缰,飞奔出高州。石四娘和烈馐跟在她身后,也乘着逛奔的马蹄声驶上了向南的官道。
经过一日三换马不停地奔驰,秦晚终于在第二日中午抵达了田辰所在的玉衡军大营驻扎的化州城。
秦晚因为太久地骑马,下马后两条腿都在发抖。
可她一刻也不休息,带着烈馐和石四娘径直向大营内走去。烈馐拿出暗幽司的名牌,所有守卫纷纷给她们三人让路。
田辰听说秦晚到了,立即从营账中走出相迎。见到二十年来没有任何变化的秦晚,眼中满是震惊。
“臣田辰参见襄贵妃娘娘。”田辰带领全将向秦晚跪地行礼。
“免礼,快起来。”秦晚顾不上其他虚礼,直接焦急地问,“现在曲城的情况如何?”
“娘娘,我们营账内说!”田辰亲自掀开营账门帘,请秦晚入内。
秦晚进入大帐内,认真听着田辰说着战事的焦灼。
“跟随侯璐的牛奔、杨思会等叛军将领挡住了雷州半岛北端,而侯璐则向南攻击曲城。我们的军力现在不足以直接击溃牛奔和杨思会去救曲城。”田辰解释道。
秦晚:“曲城还能坚持多久?”
田辰深吸一口气:“应该坚持不了十日。”
秦晚看着地图:“如果走海上呢,绕过半岛,直接从海上登陆去救曲城。”
田辰摇摇头:“娘娘,沿海所有船只要么被侯璐控制,要么被其摧毁,我们没有船,无法从海上出兵。”
秦晚看着地图,抱紧胳膊,来回踱步。
“水路……船……”秦晚攥了攥拳,“或许我能借来船。”
大帐中的众将都十分惊讶地看向秦晚。
田辰:“娘娘,您要去哪里借船?无论是东海还是溧阳水军,到这里的距离都太远了,而且他们隶属陛下直接调动,您……”
“不,我就算调得动,他们来也赶不急了。”秦晚皱眉道,“这里附近有河吗?”
田辰副将拱手道:“鉴江流经化州城。”
“走!带我去江边!”秦晚道。
烈馐一听猛地拉住秦晚:“娘娘!您不会是想……不行!太危险了!”
秦晚对烈馐笑了笑:“放心,我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