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瑰园里,秦晚给孔箐倒了红茶,自己则倒了杯葡萄汁。
她屏退所有侍女,靠在软椅子上问孔箐:“孔箐国师,我能来到西狄,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如今这般局面,可达到了你的预期?”
孔箐黑曜石般的眼睛轻闭了一下:“您的表现,比在下预期的还要好。”
“哦?”秦晚抿了一口葡萄汁,亮了眼睛问孔箐,“比预期的还要好?这话听得有趣。孔箐国师,看来我们两个应该是某种合作的关系,不如你今天就把话说白了,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你让我来西狄到底是什么目的,看看我们接下来还有什么合作的空间如何?”
听到孔箐说苏瀚想要放弃王储之位,着实让秦晚有些惊讶。
按理说,孔箐若是支持苏瀚,这会儿应该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但看孔箐的神色,他似乎并不关心苏瀚当不当王储,反而很满意现在的状态,这就有些奇怪。
孔箐优雅地喝了口杯中的红茶,缓缓道:“今天,我也来给您讲一个故事。”
二十多年前,九州西南的巴国有一位小公主,她无意间救助了一只因争斗而受伤的孔雀,并将它好生饲养在巴国皇宫。后来这个公主远嫁西狄,与西狄王汗和亲,而那只孔雀就成了公主的陪嫁,一同来到了西狄。
后来孔雀因千年修行终成正果,飞回巴国南部的碧罗雪山仙境,飞升进入仙籍。他去天上不过十几日,人间已过十五年。孔雀化作人型再回到西狄时,那位巴国的小公主竟因为与侍卫私通被西狄王汗处死。孔雀一怒之下想要杀掉西狄王汗,却发现巴国公主生下了一个女孩,而西狄王汗竟饶了她的性命,还让她非常依赖的王兄将她养在军中。看到小女孩的笑,孔雀放弃了复仇,从此之后,他陪着小女孩一起留在了西狄,成了西狄的国师,而那个小女孩就是苏容。
“你喜欢苏容的母亲,那位巴国的公主?”秦晚打断孔箐的故事,问道。
孔箐摇头:“她是我的恩人,而不是爱人。”
秦晚思考了一下这个故事,如果说孔箐说他没有为巴国公主报仇,那一定有更加浓烈的情感阻拦了他,而这浓烈的情感来源,只剩下苏容。
想到这里,秦晚提出了大胆的怀疑:“难道你喜欢上了苏容?”
孔箐赞许地看了看秦晚,泯然一笑:“你果然聪慧过人。小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她无父无母,在军营里摔打地像个男孩子,每每看到她,我都莫名的心疼。一开始对她我只觉得是为了报公主的恩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容长大后,我对她的感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孔箐说这些话时,他黑色的眸子有了柔和的光。
“……”秦晚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琢磨孔箐的故事和目的,“你不会是想利用我让苏容放弃苏瀚?这理由也太牵强,太可笑了,国师大人。”
孔箐摇头:“在下身为国师,凭借的除了术法,再就是能窥探一些天机。而现在看来,在下的预言没有失误,你仅靠自己就可以完全吸引苏瀚的全部注意力,让他对你沉迷。这是你的天赋,也是你自救的本事。”
秦晚不想再跟孔箐绕圈子,直言问道:“孔箐国师,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要苏容,”孔箐的眸光变得凛冽,“我要苏容彻底看清苏瀚,看清整个西狄,他们不值得她付诸感情。我要让苏容从对苏瀚,对西狄的感情中脱离出来,成为我一人之物!”
秦晚一惊,她没想到一直以来姿态高傲且始终自持的孔箐,内心却如此霸道狠厉。
原来他根本不在乎西狄死活,甚至盼望着为苏容的母亲复仇。
可他又不能当着苏容的面对抗西狄,唯有找到盟友,借刀杀人。
“孔箐国师,苏容毁了我的应阳城,杀了我七万将士,你觉得我会放过她?!”秦晚放下杯子,声音中充满恨意。
孔箐轻轻一笑:“以一个应阳换得整个西狄,秦妃娘娘还是赚了。”
“我要西狄做什么?”秦晚翻了个白眼。
“北戎宁王殿下想要的就是您想要的。”孔箐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他不提宁亦还好,一提秦晚满肚子都是火。
天知道宁亦在什么地方,或许他以为她早死在了应阳城。可就算是这样,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也得派人找找她的尸首吧?难道宁亦以为她已经和整个应阳城一起烧没了……秦晚越想越气,脸色也变得难看。
孔箐猜出她的心思,也不再多说,而是转移了话题:“秦妃娘娘,就算不是苏容攻打应阳城,以当时的局势,也会有别的将领出征。您想想,如果没有西狄王汗的允许,单凭我的一句话,就能让苏容出兵吗?真正的军权在西狄王汗手中,而不是在苏容手中,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并且看清你的仇人到底是谁。”
秦晚愣了愣,醍醐灌顶。
孔箐说的没错,真正西狄的掌权者是西狄王汗,是他下令让苏容和苏瀚同时出兵的。
“多谢孔箐国师提点,不然我差点找错了仇人。”秦晚举起杯子敬了孔箐一杯,“既然我们的仇人一致,不如说说我们该如何结盟吧,国师大人……”
……
秦晚特地亲手做了顿饭,在白玫瑰园等着苏瀚回来。
见到一桌梁国菜肴,苏瀚有些受宠若惊:“只只,你怎么今天亲自下厨啦?”
秦晚笑笑:“我听说你在朝堂上力排众议要立我为正妃,虽然我不接受,但是亲自给你做顿饭表示感谢还是可以的。”
苏瀚正准备下手去拿秦晚烤的烧饼,听到她的话,手停在半空:“只只?你不接受?”
“当然,”秦晚拿了一个烧饼,掰扯两半,一半放在苏瀚手中,一半自己啃了一口,“你和苏容带兵杀了我七万军将,还烧了我的应阳城和应阳皇宫,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清楚,怎么可能嫁给你。”
“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啊,”苏瀚吃着烧饼,感觉比之前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还要鲜甜,“不就是一座城池嘛,只只你看看西狄的地图,喜欢哪座城池,我就把哪座送给你,要一个要两个你要几个都行。”
“我不稀罕你的城池,也不要做你的王妃。”秦晚边说边给他夹了一块清蒸鱼。
苏瀚皱眉,委屈巴巴地说道:“只只,你可知整个西狄有多少女人想要做本王子的正妃?”
秦晚给他抿嘴一笑:“大哥,你仔细想想,梁帝元沉都许诺给我封后,北戎宁王也许我他的正妃之位,你不过是个西狄的王子,今天还跟王汗说要为了我放弃王储的身份,呵呵,你觉得像我这种见过大场面的女人,怎么会和那些西狄女子一般,当你的王妃就欣喜若狂?”
苏瀚一听,脸色沉了沉。秦晚说的没错,身份地位她想要的话早都有了,还怎么会在乎一个西狄王妃之位。
秦晚又给苏瀚夹了个炸鸡翅:“好啦,我也不当你什么王妃,你呢也好好当你的王储,好意我心领了。快吃,这可是我早上废了好大功夫又腌又炸的香酥鸡翅,尝尝吧。”
“只只,你其实喜欢上我了,对不对?”苏瀚咬了口鸡翅说道。
“开什么玩笑,你大白天做梦呢?”秦晚翻了个白眼。
“那你为什么给我做饭吃,还给我夹菜?”苏瀚委屈地看向秦晚。
秦晚耸耸肩:“你想多了苏瀚,我真的只是单纯表示感谢而已。”
“那如果我让你做西狄的王后呢?”苏瀚压低声音说道。
秦晚瞪了他一眼,嗔骂道:“嘘!说什么呢!大逆不道的话也张口就来,鸡翅膀还堵不上你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