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梁凤兮都心不在焉、闷闷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直到李云焕再次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乍然看到他那懒散的笑颜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神情,梁凤兮一个激灵,第一反应竟然是转身就逃!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然而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
李云焕傻眼。
“哎!”了一声,欲哭无泪的道:“梁凤兮,你搞什么鬼!”
梁凤兮一僵,慢慢转过身,走进房间关上了门,道:“你,你怎么又来了?有事吗?”
李云焕没有说话,而是瞅着梁凤兮出神。
奇怪!太奇怪了!
明明他好几天都没有来过啊,这丫头看着他的表情怎么像是在躲闪?而且还有慌乱?
她躲闪什么、慌乱什么啊!
梁凤兮半响没有等到李云焕的回答,显得更加局促和不安了,别开目光根本不敢看他,淡淡道:“那个,没有事儿的话,我先去忙了啊!”
“等等!”李云焕“嗤”的笑出声来,啼笑皆非道:“你刚刚从外边回房间,还要去忙什么?”
梁凤兮噎住,不知该说什么。
李云焕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种局促、窘迫、又有点儿慌乱的神情,忍不住好笑道:“干嘛见了我这副模样?唔,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啊!”
梁凤兮心头一跳,恨恨抬眸瞪向他:“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对不起你的事儿啊……”
“还说没有?”李云焕上下打量她,轻哼道:“谁叫你满脸写着‘心虚’两个字呢!”
“胡说!”梁凤兮心头又跳了一跳,却是镇定了下来,抬起头瞪向他,淡淡道:“我只是被你吓着了!你这毛病能不能改改?随随便便乱进别人的房间是不道德的!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李云焕见她无恙了,便懒洋洋的在榻上坐下,笑道:“原来是吓着了啊!呵呵,等我多这么来几回不就好了?习惯成自然嘛,自然不怕了!至于别人房间,我才懒得去呢!”
这话听着既轻浮又暧昧,仿佛暗含别的意思,却又像仅仅是单纯的开玩笑,梁凤兮心头欲恼又不知如何恼,想要指责他又怕太着痕迹——
没准人家本来什么意思也没有呢?倒叫她说得像有什么了!
她只得闷闷的忽略掉他这话,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道:“什么事快说吧!我今日有点累了!”
李云焕瞧了她一眼,眉宇间的确可见疲惫倦意,有些心疼,忍不住道:“差不多就行了,你没有必要那么拼命的!平日里多出去走动走动,整日待这巴掌大的地儿里,你不嫌闷得慌吗?”
见梁凤兮瞪向自己,李云焕赶紧做出投降的神色,连忙笑道:“后天我要去一趟南海城,然后去一趟瑶山,到时候回来的途中会经过漠林镇,你要不要一起去?”
梁凤兮一下子还没有想明白,明白过来眼睛一亮,有点惊喜,也有点意外,笑道:“我、我可以去吗?”
“当然!”李云焕一笑,道:“这次顺便,就算这次不去,我也会特意安排你去一趟的!如今这南边天气正好,适合出行。”
“去!我当然想去!”梁凤兮再不犹豫,兴高采烈的连忙点头。
漠林镇,是当年梁氏族人的流放之地,除了被流放辽东的梁氏嫡系,其他各旁支以及嫡系九岁以下的孩子都去了漠林镇。
旁人也就罢了,她的哥哥也在那里。
虽然当年梁家出事的时候她才三岁,跟哥哥并没有多深的感情,这些年来从没见过,她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哥哥长什么模样了。
然而那到底是她的血脉亲人,她如何不想念?
“那好!”李云焕笑道:“那你简单收拾收拾,后儿一早去醉归居候着!”
“好!”梁凤兮笑着点了点头。
“早点歇着吧!我不打扰你了!”李云焕一笑,站了起来。
梁凤兮还沉浸在即将见到亲人的欢喜愉悦中,对他也多了几分笑意,笑着起身相送。
尽管,他那“顺便”一词还是令她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儿不太爽。
很快就到了这天早上,梁凤兮在醉归居与月儿一同等着李云焕的马车,突然“啊!”的一声拍了拍额头,懊恼道:“我真是蠢了!竟忘了给哥哥带点儿礼物!哎呀,这可怎么办!怪不得心里总觉得好像漏了什么事儿似的不踏实!”
主仆两个正说着的时候,李云焕的马车就到了。
梁凤兮颇为抱歉,请他一会儿往福州城最繁华的福中路绕一绕,她想要去为哥哥、亲戚们买点儿礼物。
李云焕却笑道:“不用你操心,我早准备好了!叫人在南海城购置了不少礼品,家家都有,不会让你失了面子的!”
梁凤兮一怔。
月儿喜得眉开眼笑,朝李云焕屈了屈膝笑道:“谢谢李二少爷!李二少爷您可真细致周到!连这等小事都想到了!小姐,这下子您可放心了吧?”
说着,还向梁凤兮挤眉弄眼的眨了眨眼睛。
梁凤兮面上微热,含嗔瞪了月儿一眼,向李云焕勉强笑了笑,道:“谢谢你,云焕!那个,呃,一共花了多少钱,回头我给你……”
李云焕一挥手,懒洋洋的笑道:“拿的大多是自家店铺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还给什么呢!咱们两家,何必这么生分?”
他若说的是“咱们俩”,她肯定不依的,可说的是“咱们两家”,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便大方的笑着客气了两句作罢。
一时上了马车,车轮辘辘,稳稳而去。
哥哥,还有梁家其他的亲人,也不知如今过得怎样了呢?
想起这事儿,她心里没来由的总有点儿惭愧。
同样是梁家人,他们在那偏僻小镇上受苦,而她却在京城高门大户中享福……
然而,命运弄人,又能如何?
说起来,当年做错的是梁家,这后果,自然也该梁家来承受。
族人们能存活下来,已经极不容易了。
若非父亲救过李夫人,若非威宁侯性子宽厚,梁家,早就灭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