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宣阳伯府家底不厚——哪儿能够跟太子妃、太子爷比呢?这不就......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银子不够用了。
延和帝微僵,看着依然如常的面无表情,其实心里颇为尴尬。
皇后这边话匣子已经打开,索性趁这机会一次性将话说完,便轻叹着诉起苦来,将宣阳伯府如何如何已经往里头投了多少银子、如今是再也没有办法了,这才上东宫想要跟太子妃借点儿,但太子妃拒绝了,宣阳伯夫人情急之下这才跟她吵起来。
这也不能怪她,况且,这也是为了办好皇上给的差事啊......
倒是太子妃,不信东宫就这么点儿家底,故意为难人,又算什么呢?
延和帝没说话,这事儿真说起来他也有责任,没听见皇后话里话外的语气隐隐有怪怨他的意思吗?
可他是皇帝啊。
他是皇帝,他能有错吗?
宣阳伯办不好差事,那就是他自个无能。本来还想抬举抬举他呢,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还指望他怎么样呢?
“果真如皇后所言?”延和帝不紧不慢说道:“可之前这差事在明安手里,明安也没跟朕诉苦啊!”
皇后:“......”
皇后根本就不知道赵明安找延和帝进言,暗地里坑了宣阳伯一把,听延和帝这么说,半响才勉强笑道:“这、明安许是自个想法子解决了吧......明安那孩子一向来孝顺,定是不肯让皇上您操心......”
延和帝微微冷哼。
不是责怪赵明安的意思,责怪的是宣阳伯。
明安都能自个想法子解决、之前太子妃也是自个解决,怎么到了宣阳伯的手里,偏偏他就折腾出这么多花样来呢?
“也是朕考虑不周,”延和帝淡淡道:“这差事不如便撤了吧,朕就不为难宣阳伯了!”
这差事撤了对宣阳伯府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是皇上这话、这语气分明赌气啊,皇后哪儿敢应下来?
“不不!”皇后非但不敢应下来,反而想也没想第一时间就忙拒绝,陪笑道:“皇上这可万万不成,宣阳伯自打领了差事之后还是很上心的,他也是想为皇上效力尽忠呢!宣阳伯夫人寻臣妾、寻太子妃,也是在找门路,总之,此事他们还可想想法子努力努力,皇上您可千万不能夺了这差事啊!”
皇后所言字字句句发自肺腑,非常恳切,延和帝自觉找回了几分面子,脸上这才好看了些,淡淡道:“也罢,那便仍旧由他办着吧。叫他上心,朕不会亏待了他。”
这话皇后爱听,精神振了振,忙含笑应是。
犹豫犹豫,皇后到底还是没有提及让皇上给句话、好跟东宫借钱得事儿说出来。
皇上可下不来这个脸,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再说了,不是皇后心里小看了皇上。太子、太子妃那两口子是好惹的?这种事儿皇上不可能下明旨,总不能说,宣阳伯的差事,逼着太子和太子妃“借”银子吧?
皇上要这么做了,脸面丢尽。
而只要不下明旨,那两口子必定会有办法搪塞应对,没准到时候折腾出更大的风波来。
如今各国使节都在,丢了大脸,皇上震怒起来,谁都讨不了好......
皇后心里暗叹,无论如何,今儿总算是把这事儿在皇上跟前过了明路了。这也挺好的,等吧,等到了四月份之后,再求一求皇上,相信皇上很乐意收回成命的。
毕竟,宣阳伯府的家底他多少也清楚。
而他想必也更乐意掏空东宫的家底吧?
不过,这段时日里,可千万不能有什么幺蛾子,一定要平平顺顺的过去才是......
皇后认命的想,回头再命轻嬷嬷查点查点,将用不着的、不显眼的东西归拢归拢,万一需要的时候,也能卖点儿银子救救急。
盘算好之后,皇后心中大定。
只是,想到自己堂堂一国之后,却落到如此地步,简直窝囊。
太憋屈了......
宣阳伯夫人弄不来钱,那些首饰珠宝索性一件也不留——留下一件两件见着了反而闹心,倒不如给个干净。
宣阳伯大喜,连忙吩咐管家拿去偷偷摸摸的交易了,换取银钱。
于是,花了六万八千两银子之后,苏锦收获了一匣子珠宝首饰。
件件都是精品。没制成成品的那些宝石、珍珠也品相不错,能卖好价钱。
苏锦看了之后向秦朗笑道:“皇后娘娘还真是心疼她的胞妹啊,这些东西说给便给了!这拿去咱们江南的首饰铺子里镶嵌成首饰卖掉,价钱至少能翻三倍。咱们这一下子便赚了至少十二万两啊!这倒有意思了!真没想到医学院这么快便能赚钱了,嘻嘻!”
不得不说真是意外之喜呢。
秦朗失笑,“所以这差事让赵明安和宣阳伯拿了去也不错,是不是?”
苏锦点点头:“他们只管拿钱,不乱插手,自然极好!”
“对了,”苏锦看向秦朗,顺口含笑问道:“如今各国、各番邦使节陆陆续续都到京了吧,你们礼部怎么看起来还是那么样一点儿也不忙似的?”
礼部这种清水衙门平日里是很清闲没错,但这种特殊的日子肯定是最忙的,因为对外接待都是他们的活儿,仪仗礼仪没有比他们更熟悉的。
可她家这位夫君,还很有闲情逸致的每天带着臻儿耍大木刀、扎马步、打拳,每天一日三餐都陪着他们母子一块儿用,实在不能不令她有些好奇了。
秦朗闻言眸光沉了沉,轻嗤冷笑:“今年这差事由宁王与宫中司礼监负责,礼部也被抽调了一些人过去帮忙,没我什么事儿。”
苏锦一怔,旋即明白了。
宫里头那位父皇这是有意防着秦朗呢......
不愿意让秦朗与各国使节团多有接触。
苏锦不觉心凉,低声道:“皇上他......猜忌你竟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不必在意,一向来不都是如此吗?”秦朗自己倒是很看得开,轻轻拍了拍苏锦的肩笑了笑,云淡风轻,并不见半点儿勉强与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