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翎呆滞几秒, 揪住叶简衣角：“哥哥知道什么是带球跑吗？”
叶简：“知道啊，诺米和说过。”
说完指指洛翎：“现在要跑，你是球。”
洛翎：“？”
洛翎：“不是球！”
“你是, ”叶简一本正经道, “你看你现在圆滚滚的，是颗小鱼球。”
被叶简用被子裹成一团的洛翎：“……”
这条小人鱼努力地扭扭, 再扭扭。
叶简抱紧：“用的，不会放开你。”
洛翎沉默。
叶简怀这条小人鱼的重量一轻，再反应过来时，腰间已环过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
银发红瞳的大人鱼从背后拥住叶简，一声不吭地压在身。
闷闷的, 不想说话。
叶简：啊, 变成大鱼。
回头看着这只大人鱼，发现对方似乎有要把己抱回床继续锁起来的意思，于是气汹汹道：“不管, 绑架继续，要把你带走。”
洛翎什么精神地轻“噢”一声，双手环紧叶简的腰。
叶简试图拖走这只大人鱼。
……拖不动。
片刻后, 叶简只能和洛翎商量：“你能不能变回？”
洛翎眼睛轻眨：“变回被哥哥抱走吗？”
“不会把你抱走的，”叶简语气温和, “拿个麻袋，把你套走。”
洛翎：“……”
洛翎不想说话。
的精神始终蔫蔫的, 叶简也察觉这点, 不再执着于带走，而是关心地询问：“你头晕吗，还是伤口疼？”
洛翎摇摇头，因为不想让叶简担心, 又多解释一句：“很好。”
喝叶简的血，当然会很好。
这只大人鱼沉默地想。
明明努力克制过己，却还是有用。只要闻叶简的血的味道，就会失控。
如果叶简继续待在身边，下一次，或者下下次……迟早有一天，会再次伤害叶简。
难道还要这样理直气壮地毫无改变，让叶简一直为己付出吗？
洛翎的心脏一紧，泛起丝丝缕缕的疼意。
的眼眸黯淡，定定地凝视叶简，目光不肯移开。
叶简只觉得这只大人鱼心情更不好，刚想开口安慰，便听见洛翎抢先道：“哥哥。”
叶简：“嗯？”
洛翎：“之前你是怎么离开这里，来大殿找的？”
叶简有点小心虚：怎么突然问这个？要是听说完，这只大人鱼会不会生气？
洛翎对视一下，还是决定坦然道：“弄断锁链，非常轻松就出来。”
洛翎：“？”
洛翎脸一时间不知是什么表情，几秒后，干巴巴地道：“设下的结界呢？”
“哦，那个是结界啊。”叶简想起之前海水凝结而成的屏障，“和锁链一样打破就行。”
洛翎：“……”
洛翎忽然变得更加精打采。
这只大人鱼蔫蔫地枕在叶简肩，嘀嘀咕咕：“就算锁着哥哥，哥哥也能己跑出来……连这个地方都困不住哥哥。”
叶简：“是啊，很厉害哦，所以你下次再锁，就——”
想不出能把这只大人鱼怎么样，只好装出一副凶凶的样子：“就把你也锁起来！”
洛翎沉默一秒，道：“早就被哥哥锁起来。”
的声音很低，叶简一时有听清：“什么？”
洛翎：“不告诉哥哥。”
然后闷闷地牵住叶简的手，把拉回床边，摁着的肩膀坐下。
叶简偷瞄一眼床底。
冰冷的铁链早已被收走，这只大人鱼大概不打算再锁着。
真好，有进步。
洛翎将叶简的手托在掌心，十分小心地『摸』『摸』的手腕——手腕间那道浅淡的伤疤，终于在刚两人的谈话间消退，苍白的肌肤不留任何痕迹。
洛翎眼底的阴霾散几分，轻声道：“疼吗？”
叶简：“不疼。”
看得出洛翎因为这件事情很责，又贴心地安慰一句：“像被蚊子叮一口，一点也不疼。”
洛翎：“？”
叶简：“嗯……不是说你是蚊子。”
洛翎一声不吭，凑过来，用软乎乎的耳鳍轻蹭叶简脸庞。
蹭着蹭着又把脸埋进叶简温暖颈侧，继续撒娇般地磨蹭。
叶简：好乖，是只黏黏鱼。
的眼底不由主划过笑意，抬手轻拍洛翎脑袋。
洛翎忽然一动不动，
保持着埋首在叶简身的姿势，闷闷的声音从垂落的银发间传出：“不想让哥哥陆地。”
叶简有些意。
这是洛翎一次、用这还算平静的语气主动和提陆地。
似乎，这只大人鱼心底的偏执真的淡几分，变得会说鱼话。
叶简心平气和地道：“那你和说说，为什么不想让呢？”
洛翎手指攥紧：“陆地有很多坏人，们会伤害哥哥。”
叶简：“有呢，在陆地遇过很多好人，就算是坏坏的异兽，也打不过。”
洛翎执拗地道：“不对，陆地就是有很多坏人，很多很多。”
叶简：嗯……
“那你可以保护呀，”道，“只要有你在，不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吗？”
洛翎眼划过一丝光泽，似乎觉得叶简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转眼间，这道微光又沉寂下。
叶简见不说话，眨眨眼：“干嘛，你不愿意保护吗？”
“愿意！”洛翎怕叶简误会，立马道，“会保护好哥哥，不让哥哥受一点点伤害。但是——”
的声音逐渐变小：“陆地那么大，怕一不留神，哥哥就跑远。”
对而言，陆地始终是一场噩梦，是化散不开的心结。
可以为叶简毁灭神庭，将深海的威胁扩散至陆地。但却不想让叶简再回那里、哪怕踏足一步。
洛翎抱紧叶简，紧紧的，似乎想将这个人融入骨血之。
只想一直看着叶简，在这片深海之底，好好地和叶简共度完余生……可是，就连这点幻想，也在刚破碎。
叶简被保护得很好，海域之内有任何存在能伤叶简——除，己。
就在刚，确确实实地伤害叶简，无法控，做出那件最厌恶的事情。
尽管叶简对很好很好，从来不会怪。可知道，正是因为叶简对很好，所以下一次，叶简肯定也会再次为义无反顾。
而且，重逢之后，叶简的状态变差很多，原本很快就能痊愈的伤口，现在却要花费比以前更长的时间。
如果再让叶简受伤，等下次、下下次的时候，叶简会不会愈合得越来越慢，甚至彻底失治愈的能力？
那样的话，又怎么有脸对叶简说保护？
洛翎五指攥紧叶简衣角，指尖不易察觉地微抖。
叶简察觉什么，垂下视线。
墨『色』鱼尾软软地耷拉下来，原本充满光泽的银发也变得黯淡。这只大人鱼看起来很难过，简直要难过成干巴巴的鱼干。
叶简：嗯……怎么变成馅漏光的芝麻汤圆？
戳戳这只瘪瘪的芝麻汤圆，后者一动不动。
叶简思考几秒，想什么，轻快地开口：“要不然你再弄个链子，把们两个人的手腕系起来，这样就算陆地，也不会走丢啦。”
洛翎闻言飞快抬头：“可以吗？”
叶简：噫，一听链子就好像很高兴。
对这只大人鱼暗沉沉的眼眸，微微一笑：“要是你觉得这样更安心，当然可以。”
“反正，也不会离开你的。”
“……”
洛翎脸庞贴叶简肩头，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这个人的温度，嘴角微微扬起：“相信哥哥，哥哥说什么都信。”
这句话又轻又软，像甜津津的蜜糖。叶简眼划过笑意，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洛翎下一句话：“所以，哥哥喜欢什么颜『色』的链子？”
叶简沉默。
刚刚还说相信呢。
坏鱼。
不理洛翎这个问题，拉住洛翎的手，认真地道：“那，你愿意和陆地吗？”
洛翎嘴角的笑意微敛，叶简对视。
叶简一眨不眨，一副“你不给出答案就一直盯着你”的模样。
两人无声地对视几秒，洛翎从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愿……意……”
然后蔫蔫地趴在叶简身。
叶简：很勉强的愿意呢。
不过，那也是愿意！
叶简当即高兴地晃晃洛翎的手：“真乖！是条乖乖鱼！”
乖乖鱼一声不吭。
不过，喜欢叶简夸，于是盯着叶简，想要更多夸夸。
叶简：“谢谢你哦，愿意带出，你真是条聪明好看又漂亮机智的鱼！”
洛翎：叶简夸的声音真好听。
叶简笑起来也很好看！
洛翎的心情变好几分，额头抵在叶简发间，轻声道：“哥哥不用谢，只是不想再伤害哥哥。”
话音刚落，叶简便拍拍的脑袋：“你什么时候伤害过，你明明一直对很好，是条大好鱼。”
洛翎望见叶简眼底的笑意，心底更加暖洋洋的，像融开的蜜糖。
其实，愿意和叶简一起陆地，还有一个原因。
现在的叶简失记忆，不记得曾经的。
既然不记得，也很难接受现在的。
要带叶简找回过的一切记忆，然后在那一天，再次向叶简告白。
嗯……也许不用等那么久。
说不定恢复记忆之前，叶简就会接受！
洛翎想这里还有点小高兴，尾鳍轻摆，试图用鱼尾圈住叶简。
叶简：“！”
碰就会口口口口的尾巴！
猛地扯过旁边被子，捏起被角拍走洛翎尾巴。
洛翎：“？”
叶简捏住被角再拍拍，把洛翎的尾巴拍一边。
像赶一只……大蚊子。
洛翎：“？？？”
叶简好过分！
叶简不给圈尾巴！！
洛翎简直受一万点暴击，玻璃心哗啦啦碎一地。
墨『色』鱼尾软趴趴瘫在床角，叶简心满意足地收回被子，抬头，就见一只大人鱼幽幽怨怨地盯着。
幽幽怨怨。
叶简：“……”
叶简有点小心虚：“怎么啦？”
洛翎叭叭：“哥哥干嘛不给圈！”
叶简：“不给你圈。”
说完飞快捏捏洛翎的脸：“是正经人，你是不正经鱼。”
洛翎：“？”
洛翎幽幽地盯住，几秒后垂下脑袋，声音低低的，满是委屈：“哥哥嫌弃。”
“因为长得不好看，还有一条很丑的尾巴，哥哥就嫌弃，不愿意让碰，也不愿意看……”
叶简：“？”
叶简叭叭：“有不让你碰，是因为你的尾巴，它刚刚挪过来！”
洛翎停顿一秒，眼睛微红：“知道，都知道。”
“是碍哥哥的眼。虽然很有钱，也有很多漂亮的珍珠，可以说整个海域有比有钱的鱼，而且还把这些全都送给哥哥……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么丑，哥哥看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条大人鱼眼睛湿漉漉的，耳鳍软趴趴垂落，又委屈，又失落。
“关系，是条很乖的鱼，不会让哥哥不高兴。既然哥哥已经不想见，那就……”
洛翎可怜巴巴地说这里，似乎再也说不下，抽噎一下，用那湿漉漉的眼神偷瞄叶简一眼。
好委屈。
委屈死。
叶简：“……”
下一秒，洛翎微微睁大眼睛，目光落在叶简身后：“哥哥，那是什么？”
叶简呆呆地回头。
洛翎忽然扑倒。
啪！
一条鱼尾紧紧圈住叶简，尾鳍轻快地蹭过的小腿。
叶简：“？”
叶简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刚想起身，就被眉眼弯弯的洛翎轻松压住。
——这只大人鱼心满意足地用鱼尾圈住叶简，圈紧点。
然后就把脸埋进叶简肩窝里，飞快『乱』蹭，高兴地一动不动。
叶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