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方偃握着这只琉璃瓶,语气淡然道:“见过,大概在一个多月前,药仙宗的人路径四方城,随行木箱中传出过婴儿的啼哭声,后来,听说药仙宗的人在城中找过两个奶娘喂孩子,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婴儿。”
“多谢!”甘棠向鬼方偃道了谢,便自袖中取出两张方子,递给了鬼方偃,并详细交代道:“外敷的是涂抹于发丝上,最好是用细密的篦子涂抹均匀,涂抹后,用防水布裹住,两刻后冲洗干净,洗到水清澈,也就可以了。至于内服的方子?你找个大夫看一看,他们自然就知道如何怎么安排您服药了。”
“多谢。”鬼方偃倒是有点欣赏这个做事干净利落的小丫头了,要是甘棠能做他的孙女,他相信他会很高兴。
可惜!甘棠这群人注定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告辞!”甘棠向鬼方偃告了辞,带着凤凰和静客离开了这座宏伟的城主府。
鬼方偃之所以不怕甘棠对他下毒,那是因为他百毒不侵!
当然,甘棠毒归毒,也不是随时随地对人乱下毒的人。
至少这些东西上面,是没有沾染任何毒的。
……
甘棠他们三人离开了城主府,也就回到了四方
客栈。
暗中见识甘棠一行人的眼线,在确定甘棠没有耍什么诡计后,便回去禀报鬼方偃了。
甘棠一行人从大门进了四方客栈,便又从四方客栈后面出去了。
出去时的他们已经全部换上夜行衣,凤凰背着甘棠,静客和溪客拿着他们彼此的行李。
轩辕世泽背着被点了睡穴的安云青,也是怕他一惊一乍乱叫,吵醒了睡觉的人。
一行人如暗夜幽灵般飞掠屋顶之上,轻飘飘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在凤凰背着甘棠一跃而上城楼时,城楼上一阵香风吹过,这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一个个的都昏倒在地了。
“弟妹,你这次的药量……放的很足吧?”轩辕世泽方才可感受到了,城楼上原本有两道强悍的气息的。
“三倍。”甘棠只说了两个字。
可就这两个字,却让轩辕世泽默默为这群人点根蜡!
三倍药量,还不知道他们得睡几天能醒呢!
城外五里亭,早就有三个人等候许久了。
“都没事吧?”楚玉竹可是担心坏了。
“没事。”甘棠自凤凰背上下来,疾步跑过去!
当看到了两位老人家怀里抱着的两个孩子,甘棠无比爱怜的抚摸着他们沉睡的小脸,
倒是没有被饿瘦。
“听你的话,把一些事告诉了霁夫人,霁夫人说她愿意暂时留下来,引出鬼方偃藏匿起来的甜甜。”楚玉竹方才就是带着寻踪蛊找到了两个孩子,也是甘棠拖住了鬼方偃。
如果鬼方偃在玉兰小筑里,甘棠给的毒香下五倍,也不见得能撂倒鬼方偃!
“鬼方偃对祖母的占有欲,已到了魔怔的地步,若是这时候带走祖母,他一定会疯狂,若是去赤龙城杀人,我们会鞭长莫及。”甘棠也是因为有这个顾虑,才不敢轻易把渊霁救出来。
至少,祖母暂时还不会有危险,鬼方偃还在乎着祖母。
“这人真是有病,有钱有势的哪里找不到一个漂亮女人,非去拆散别人的家,抢走人家妻子不说,如今还祸害你们这些晚辈!”轩辕世泽已经把安云青丢马背上去了。
鬼方偃绝对是他见过最变态的人,他心理一定有病,就该让小竹也去给他上上心理课!
甘棠将两个孩子包裹好,她抱一个,让楚玉竹帮她抱一个,他们也就翻身上了马。
大家也都上了马,之前的两位老人家再次隐入暗中。
他们便是九凤阁上的老人家,也只有他们能带着楚玉竹悄无声
息的靠近守卫森严的城主府,去玉兰小筑里救出两个孩子。
……
城主府,玉兰小筑。
鬼方偃一回来,便看到满地倒着无数人。
渊霁在梳妆台前坐着,屋内灯火通明。
鬼方偃疾步跑进房间,见渊霁还好好的坐在梳妆台前,他松了口气,大步走过去想抱住渊霁,却看见她……
“鬼方偃,你又骗我!”渊霁的手中握着一支摔断的玉簪,断口抵在光洁如玉的手臂上,一双杏眼里满是愤恨恼怒,手下重重的划了下去!
“不要!”鬼方偃惊恐的大喊一声,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断玉簪,紧紧抱着她认错:“对不起!我错了!我不会再骗你了!我还有渊礼的女儿渊戜,我明日便命人带过来!你别伤害自己,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回到从前了。”
渊霁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她果然还是太天真,鬼方偃的话怎能相信!
他又骗了她,他手中居然还握着渊戜当筹码!
“我不会让人去追拿甘棠他们,你也别再恼我骗你之事,好不好?”鬼方偃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半跪在渊霁面前,为她温柔仔细的上药包扎,卑微到
极致的姿态,言辞中却依然有着威胁之意。
渊霁望着这样鬼方偃,这才是她熟悉的鬼方偃,根本没有什么真心实意,做什么事都是胁迫,交易!
“玉兰,我说过,你这个孙女太难对付,你瞧!我不过是一时放松,她就给我挖了一个大坑,你说她怎么就这么淘气呢?”鬼方偃语气中的怒气浓烈,可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似水,这是他三十年来对渊霁的习惯。
他从来不会对渊霁凶狠,哪怕是说着咬牙切齿的话,他的声音也是极其温柔。
“你答应过我,你不会派人追拿她,如果再骗我,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渊霁的语气也很平静,可她的眼神却变得十分凌厉决然。
“我不会了,玉兰!”鬼方偃双手捧着她受伤的手,在她受伤的手腕上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轻吻,包含了太多无奈与痛苦。
以及,他内心深处无法宣泄的愤怒与仇恨!
渊霁还记得楚玉竹临走前告诉她的一些话,她本身就是一把锋利的刀,若是不能一刀两断凌厉的斩杀敌人,便不妨做一把温柔却磨人的钝刀,一点一点把你的敌人杀死!
温柔,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手中,最要人命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