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外人对冷家当家主母的印象,大多数人都会说她温柔娴静、与世无争。
在得知冷禅的所作所为后,那些和冷家有过交情的人也很自然地把慕容诗排除在冷禅的计划之外。
那个女人是无害的、温顺的,一看就没有心机和城府。
比起冷禅,在冷家,或许慕容诗才是最有贤名的那个。
这个女人就像水一样,存在于冷家的方方面面,却又悄然隐于幕后,大概就是古人所说的“润物细无声”。
冷家离不开冷禅,同样也离不开慕容诗。
但是关于这个女人的来历,自始至终都是个迷。
冷禅在外游学回来,一起带回的还有慕容诗和两个女儿,对外只说在暮云基地学习时和慕容诗相识相知相爱,有了女儿。
女儿都有了,族里人自然没有理由多说什么。
慕容诗就这样成了冷家的当家主母。
至于其它背景,慕容诗娘家在暮云基地,暮云基地本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有心人想去调查,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慕容诗低调,久而久之,便没什么人去怀疑她的身份来历。
“找到了。”
泛着刺骨寒意的凛风中,少年立在百米楼顶的天台边缘,微微倾身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车灯。
墨色的风衣下摆被夜风撕扯着,烈烈舞动,像山鹰舒展的翅膀。
他眯眼,单手按在后颈活动了一下脖子,宛如冬眠中苏醒后准备捕猎的大型猫科动物,慵懒,且充满冲击性。
放下手的同时,他从高楼一跃而下,墨色的身影倏然间消失在夜色里。
没有人调查到慕容诗的来历,是因为有人刻意做了隐瞒。
那人处理得很好,这么多年也没被外人发现。
可惜,暮云基地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
找到金币的藏匿地并没有花费周放多少时间。
冷家人去楼空,他带了一堆人,还没开始搜查,就看到了留在大厅桌子上的信笺。
“金币在负一楼的暗格里,各位请便。”
负一楼,暗格。
副官拿起信笺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问题,带了两个人去了负一楼。
负一楼光线昏暗,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堆放着的各类杂物。
“找一下灯的开关。”
“是。”
信里说是暗格,那必然是在不显眼的地方。
“让人来把东西清理掉,给我仔细搜查,搜不出来就把这里给我拆了。”
“是!”
……
地下室作为废弃物品存储间在使用,很少有人怀疑上百万金币会藏匿在这里。
冷禅没有刻意做处理——太过刻意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所以周放很轻易地找到了金币。
宁珏从车上下来时,一个个沉重的箱子正被人从小洋楼抬出来。
四四方方的箱子,需要四个大汉架着才能抬起。
见到宁珏,走在最前面的一队人停下脚步,立正行礼。
宁珏点点头,随手打开一个箱子。
暖光的灯光下,一枚枚精雕细琢的金币反射出清冷的光。
宁珏拿起一枚,掂了掂重量,并没有因为斩获这么多意外之财而露出欣喜的表情。
这么多金币,每一枚上面都沾染了无辜之人的鲜血,冷禅在收下它们的时候,不会觉得硌手吗?
……
冷家发生的变故的同时,程钧和陈勉从审讯室平安出来,程家的监禁也同一时间解除。
在审讯室折腾了这么些天,两人都不复昔日的儒雅高贵,胡子头发来不及整理,很是颓然。
程钧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自己被关后外面的情况,得知冷禅的所作所为后,他先是冷笑一声表示对男人计谋败露后的嘲讽,然后才想起去自己那个不知所踪的儿子,立刻安排人去调查程让的下落。
……
程让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前往暮云基地的路上,他们正临时停靠在路边休息。
看到他睁开眼睛,冷小小一脸欣喜:“程让哥哥,你醒了!”
话落,她眼眶一红,掉下两滴泪来。
“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
迷药的效果刚褪去,程让揉着阵阵抽疼的太阳穴,涣散的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聚焦在冷小小身上:“小小?”
他挣扎着坐起身,打量车窗外的景色,皱眉:“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程让哥哥,我们离开空月基地了。”冷小小早就想好了哄骗男人的理由,此刻说的无比顺口,“我知道了姐姐和父亲联合算计你们的事,就拜托我朋友把你救出来,我们现在去暮云基地……”
没等她说完,程让放下手,直接拉门下车。
“程让哥哥!”
冷小小追着下车。
“你现在回去也没用了,程家已经没了!”
女生说出的话比隆冬腊月的风还要刺骨,程让僵在原地,缓缓转身,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救你出来,就是因为程家已经没了!”冷小小大声道,“陷害程家的是我父亲和姐姐,下令处决你亲人的是宁珏,你现在回空月基地,只有死路一条!”
“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突然听到惊天噩耗,程让只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天崩地裂,“不可能……宁珏还没调查清楚,凭什么处决我父亲和外公?”
“你们程家和宁家的关系,宁珏要对付你们需要其他理由吗?”见程让信了,冷小小再接再厉,“这次的陷害刚好给了他一个借口……”
“冷小小!”程让厉声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句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被冷禅陷害,你为什么不站出来作证?!你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父亲和外公被宁珏……”
“你以为我不想吗?!”冷小小的声音有了哭腔,“你知道陷害你的人是冷禅和冷青娥,害死你家人的是宁珏,你不去怪他们恨他们!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你却指责我?他们是你的亲人,只要有机会,你以为我不想救他们吗?你以为我不想吗!”
她哭得撕心裂肺,一张小脸糊了眼泪,整个人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似冬日里的雪莲花,楚楚可怜。
程让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在女人的眼泪攻势下软了心肠。
他走近冷小小,抬手擦掉她的眼泪,低声道:“对不起,小小,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抱歉,谢谢你救了我。”
“程让哥哥,你听我说。”见他态度松动,冷小小抓紧他的手,更咽着说道,“你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了,宁珏不会放过你……我们先去暮云基地,我在那边有些朋友,我们一起去……程让哥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总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
程让和冷小小在车外对峙的时候,千忘拍在窗户上看热闹。
见女人淡定地编着谎话,三言两语就把男人唬的团团转,地下城的跑腿人啧了一声,发出感慨:“这小姑娘真能编,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