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装商务飞驰在夜幕之下,把灯火明亮的基地远远甩在后面。
一轮弯月远远地悬挂在天中,一阵风吹过,卷起深色的云遮住月亮。
管家透过车窗玻璃看了一眼天空,犹疑的眼神忽然顿住。
云层散去后,露出泛着光晕的月亮。
只是今晚的月亮看起来有点奇怪,下方的尖尖好像被人咬了一口,不见了。
管家忍不住盯着仔细看。
月亮尖尖缺失的那一块在迅速地蔓延,月食一般,很快,整个月亮消失不见。
最后一点光线消失,天地间一片漆黑。
真是稀奇了,今天竟然有月食?
管家揉了揉眼睛。
只见笼罩在月亮上的那团黑色倏然炸开,呼啦啦朝着车冲过来。
“什么东西?!”
黑色眨眼间席卷而至,管家下意识打了一下方向盘,商务车失去控制,砰一声撞到了路边年久失修的护栏上。
猝不及防,没系安全带的冷禅一头撞到前排的椅背上,磕得头晕眼花。
安全气囊缓冲了冲撞力,管家很快清醒,忙回头看向冷禅。
“先生?先生?”
被注射了药水的冷青娥原本被绑在椅子上,此刻受到的冲击最小,反而比冷禅先清醒。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继续装晕,等待管家和冷禅的下一步行动。
冷禅还在昏迷。
管家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后座的门被拉开,管家伸手想把冷禅扶下车。
空气里传来一阵呼啦啦的响动,夹杂着蝙蝠“吱吱呀呀”的声响。
黑暗中,管家伸出的手僵住,只见整个人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瞬间远离了商务车。
“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什么东西?
末世多有变异兽,要是遇到变异兽的袭击,她现在这个状态只能闭眼等死。
冷青娥看了眼门外,用力挣扎起来。
绑着她的绳子系得很紧,冷青娥动作幅度有点大,旁边昏迷的冷禅似乎被惊动,呻吟一声,抬手捂住额头,慢慢坐起身。
冷青娥重新闭上眼睛,装昏迷。
冷禅揉着磕得青肿的额头,坐起身看了眼冷青娥,确定人还在,便转头看向门外。
夜风阵阵,目光所及,空无一物。
风的呼啸声里卷着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每一声,都好似敲在冷禅的心头,把他一颗心踩得沉沉。
他们遇到了袭击,而且听风里蝙蝠飞动的声响,袭击他们的应该是血族。
血族……
他几乎立刻想到了二十三年前发生在暮云基地的意外,那个被血族抢走的人类小女孩。
是她回来报仇了?
“哟,好巧啊。”
凛风送来清脆的女声,带着些轻快的笑意,和暗沉的夜色格格不入,却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冷禅寻声看过去,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女生。
女孩很年轻,有些面熟,长发被风吹得微微乱,脸上笑意盈盈,给萧条的荒野平添了绚烂的色彩。
“你是……”冷禅拧眉想了很久,想起女孩的身份,“宁栀?”
前两天,她曾代表宁珏拜访过他,当时接待她的是慕容诗,后来冷青娥出事,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人打发了,并没有对女孩多加留意。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相遇。
“是我。”宁栀走近冷禅。在男人戒备的目光中,探身看了眼车内,“冷先生,我来接人。”
她指了指车内昏迷的冷青娥,道:“你要走没事,冷青娥不能走,她得留在空月基地。”
宁栀说话的时候,冷禅不露痕迹地打量周围,确定只有宁栀一人,他再看向女孩的眼神里少了顾忌,多了杀意。
宁栀站在车边,等他让路。
手指不动声色地扣紧腰上的枪,冷禅观察着宁栀的神色,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松下来。
“冷青娥是我冷家的女儿,怎么,宁帅闲的无聊要开始干涉我们宁冷家的家事了?”
“她是不是你的女儿另说。”宁栀不和他打太极,“她是打开藏宝地大门的引子,约等于空月基地的共同财产,所以你不能把她据为己有。”
从女孩口中吐出藏宝地三个字时,冷禅平静的脸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握着枪的手指收得更紧,落在宁栀身上的眼神也几经变化,最后凝固成默然。
果然,宁家早就知道藏宝地的秘密了。
“不不不,你猜错了。”就像有读心术一般,宁栀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否认了冷禅的猜测,“在去长明市执行任务之前,我兄长对藏宝地有关的情况一无所知。”
宁栀这话在他看来就是个玩笑,男人冷笑道:“钥匙是你给冷青娥的?”
“是我。”宁栀大方地承认,“而且,钥匙是我在长明市找到的。”
“你去了长明市?”
“我去了。”宁栀道,“以助理的身份,和队伍一起行动——哦,对了,和钥匙一起找到的,还有一个纪录宝藏线索的羊皮卷。”
瞳孔蓦然缩紧,冷禅嘴角动了动,没有问出口。
羊皮卷上记录了什么?
追逐宝藏这么多年,精心谋划,不断研究,总算在此时此刻得到了关键性的线索。
这或许会是他离宝藏最近的一次。
当然,也会是最远的一次,因为眼前这个姑娘显然不会告诉他羊皮卷上的秘密。
“哦,我想你一定不知道羊皮卷上纪录了什么,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快就狗急跳墙去陷害程家人。”一眼看透他眼底的迫切,宁栀摊了摊手,遗憾地说道,“只有一把钥匙,无法打开藏宝地的大门——我要是你,就答应和程家合作,找到所有的钥匙再说。”
话说到这个地步,冷禅总算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也明白自己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的原因。
“你们宁家,想要宝藏?”
“不想要。”
“那我们之间有仇怨?”冷禅讥诮道,“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你要把我置于死地是为了什么。”
“不是我。”宁栀看了眼他的右手,细声细气地解释,“我只是和别人做了一个约定,今天是完成约定的日子。”
她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车门,在冷禅冷凝的目光中,解开绑着冷青娥的绳子,把人从车上抱了下来。
“冷禅,我对宝藏并无兴趣,和你之间也没什么过节。”
风吹过,抚起她的一缕头发。
空月的冬天可真冷呀,听说暮云基地比空月还要冷,不知道那些被拐到地下城的女孩子还活着吗?
“可是你不该用那些无辜的女孩来成全你的野心,你让我觉得恶心。”